咻—咻——
又是两发一模一样的白色烟雾弹被打上了半空,半挂在土坡顶的天空背景之上。
没有任何事先计划和约定,就好像你走在半路上突然脚底下冒出来一张百元大钞一般突然。接连三发烟雾弹突然升起意味着什么?这是库尔巴洛夫眼下必须尽快给自己一个答案的紧要问题。
“团长同志,又有两发烟雾弹起来了!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山坡下正在肃清德军阵地残兵、准备纵深突破的一团大部队,没有人知道这三发烟雾弹意味着什么,就连团长库尔巴洛夫自己也不清楚。
但冥冥之中总有一种直觉,这直觉告诉库尔巴洛夫,那三发连续不间断打上天的烟雾弹背后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谁闲着没事干会把烟雾弹朝天放?那打上去的高度显然不是手抛常规烟雾弹能达到的,迫击炮的炮射烟雾弹也打不出这种效果,如此一来大抵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这是有人故意在朝天放烟雾弹,并且使用了某种发射器一类的装置,或许是想达到像信号弹一类的立竿见影效果。
敌人还是自己人?求援信号还是设伏圈套?
这种事情没人说得准,想要探寻结果与真相,只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可选.......
冲上去自己亲眼看看便可真相大白。
“前锋各车组,迅速与敌脱离接触,这边交给我们处理,全速前进朝山顶信号处进发!保持无线电通畅,抵达那里以后第一时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阵地上残余的德军步兵已然不多,但纵使是在阵地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的前提下仍在负隅顽抗、不愿立刻投降。
料理完这些碍事找死的德军残余步兵至少还得个几分钟、小十分钟时间,如此这般前提下的库尔巴洛夫只能再次分兵,一路肃清残敌、另一路向土坡顶进发。
你总不能对面前正在交火中的敌人置之不理、熟视无睹,要是放任其不管的话,你不知道这帮已经被打残了的杂种会不会追上来在屁股后面打你黑枪。没人想在自己的背后留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安全隐患,库尔巴洛夫也是如此,兵分两路是眼下最有效同时也最无奈的选择。
也就是在库尔巴洛夫调遣自己麾下的先锋部队与敌脱离接触,开始全速朝着土坡顶反向进发之时。
在另一边的土坡之下、低地沟壑里,正在忙于指挥部队准备撤离的一名德军装甲兵上尉,眼下正听取着令他瞪大了眼睛、无比震惊的紧急汇报。
“波克曼上尉,不好了!南面的土坡顶上突然升起了三发烟雾弹,我们部署在土坡顶上的哨兵已经撤下来了,那不是我们的人打的!”
“你说什么!?烟雾弹???”
忙着给熊熊燃烧的汽油桶里塞文件当燃料焚烧的波克曼上尉,一听这话直接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二话不说立刻甩开大步冲出了临时搭建的帐篷、来到了外面的空地之上,那方才刚打上去不久的烟雾弹此刻虽已落下,但其在半空中留下的大量白色烟雾却依旧在随风扩散、仍然是异常显眼。
“为什么不是我们的人!?谁让你把土坡顶上的哨兵撤下来的?你这是犯罪!犯罪!你知道吗!?”
已经忙得火烧屁股、脚不沾地的波克曼上尉明显情绪糟糕,一来二去一堆麻烦事和恼人烦心事撞在了一起,直接就导致大为光火的波克曼上尉当场暴走,一把揪住身旁那少尉的领子便是一通咒骂般的质问。
“是你说的,你说的要全体撤离的!坡顶上的哨兵也是我们营的人,我执行了你的命令让他们撤下来的,才刚下来没多久。”
“.......该死!”
一把推开了被自己揪住衣领子的少尉却依旧面带怒容,回想起自己确实下达过这如此这般命令的波克曼上尉,现在只恨自己当时为啥不多叨叨两句、把话讲清楚。
下面这帮今年才补充上来的新低级军官,简直死板教条的和块木头一样!把“你不说、我不做,惹了祸也不是我的错”的憨批属性发挥到了极致,带着这帮蠢驴还怎么跟俄国佬干仗?
这要是对面的俄国佬知道这厮蠢成这样,大部队还没撤就先把制高点哨位撤了,只怕是得当场笑死在这儿。
“那是俄国佬的信号弹,不用再多考虑了,我们绝对已经暴露了。先上来的可能只是侦察兵,他们在呼叫后续大部队增援,我们剩下的时间只能按秒来计算了。”
土坡顶上趴着的红军侦察兵排长和他身边的班长,并不知道下面这帮乱成了蚂蚁窝的德国佬们在嘀咕些什么。不过真要是知道这德国佬随口一说、就猜到了真实情况的话,虽不至于当场惊掉下巴,但一瞬间惊得瞳孔放大、眼珠瞪的溜圆只怕是没得跑的。
德军军官们的水平参差不齐,有菜的抠脚的新补充菜鸟,也有经历各种九死一生之后经验厚的像本字典的活脱脱人精。俨然就是鱼龙混杂、菜批和高手的大乱斗,至少坡下面这帮德国佬的现实情况确实是如此。
“不要了,除了车和已经装好的东西以外什么都不要了!全体人员立刻登车撤离,执行命令!立刻!”
“.......”
面前少尉的表情有些呆滞,在那一瞬间的刹那还不理解这命令是否真的该执行。
“但...施恩瑙尔少校还没下来,他还在上面......”
施恩瑙尔少校是这个营的营长、军衔最高的军事指挥官,抛下长官不管,部队自己跑了这种事光是想想就已经很是疯狂。
慌乱之中的少尉已经不记得施恩瑙尔少校留在上面是要干啥了,于眼下来说这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事施恩瑙尔少校到现在还没归队撤下来,更不知道人在何方,并且他的副手副营长波克曼上尉正打算带着部队独自跑路,这样的疯狂举动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他们俩难道不是关系很好的战友吗?就如同平日里大家所公认的那样,眼前这般情况到底是为何?
而此时此刻的波克曼已经没工夫再去跟自己面前这菜鸟扯什么因果是非,已经从枪套里拔出来的佩枪紧接着就对准了对方的脑门。
“执行命令,是或否?”
“.......”
少尉虽菜,但终归懂得“执行命令只军人的天职”这一道理。
一开始也只是出于“好心提醒”的“随口一问”,严格接受军事教条教育和速成军官条令熏陶的少尉,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公然违抗命令对着干,执行命令是他唯一的选择、仅有这么一个能去做的正确之事、再无其它。
手握着佩枪看着少尉匆匆离去执行命令的背影,内心中只感五味杂陈、说不出来酸楚的波克曼上尉并不指望能被人理解。因为有些事就算你头顶着黑锅、扛着背信弃义也得必须去干,眼下这般情况便是如此。
“得赶紧离开这儿,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嘴里低声念叨着自己的所剩无多的时间,神色复杂而行色匆匆的波克曼上尉,不多时便来到了自己那辆加装大功率指挥电台,架在车顶上的无线电天线就像渔网格栅一样的半履带指挥车旁,并未拥有专属战斗车辆的他只能依靠着这玩意儿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