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令敌人懊恼、愤怒、烦闷,产生人类最真实同时也是最原始的那些负面情绪,令敌人面临处境糟糕的棘手情况,那么这才称得上是一款合格的战术。
如果是这样的话,以拉夫里年科当下的表现来看,德军这战术毋庸置疑是合格、甚至能称得上是在此情况下最优秀的。
毕竟,就算是被逼至绝路、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也总归得有个高低贵贱和好赖之分不是吗?
那些被布置在后方的二梯次和预备队德军的撤退速度很快,快到拉夫里年科看了都感觉吃惊,感觉德国佬就像是早就已经做好了提前准备、时刻打算脚底抹油跑路一般。
既然已经发现了敌人的行动计划,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很显而易见了。
怎样阻止德国佬的断尾开溜,成了拉夫里年科眼下必须尽快解决的头等大事。
“三营,你们离得最近!不惜一切代价把德国佬的防线给我撕开!冲上去把那群混蛋截住!”
位于进攻阵型右翼的第三重型坦克营是距离德军撤退部队最近,直线路途最短的一个,也是拉夫里年科当下唯一能依靠并仰仗的希望。
接到副师长同志命令的三营长倒也是反应迅速、灵巧敏捷,本就保持对敌高压态势的三营接到命令之后立刻加强了攻势,拿出了全部的本事开始毫无保留地冲着德军防御殿后部队猛攻而上。
三营在整个三团的战斗部队里,算得上是战斗力上乘的一支主力、仅次于拉夫里年科亲率指挥的一营。撕开当面之敌的德军防御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唯一的不确定之处在于整个过程耗时的长短早晚。
身形庞大的is6重型坦克们咆哮喷吐着黑烟使出了最大马力、滚滚前进,而那些被留下来断后的德军却也是当仁不让、继续死斗,两支部队俨然都进入了杀红眼的状态。
“装填!穿甲弹,快!俄国佬的坦克冲上来了!”
“机枪,这儿缺一挺机枪!我这儿有子丨弹丨,快来个机枪手补位!”
“反坦克手准备!把铁拳和烟囱都抬上来,快!”
大德意志师配属的装甲掷弹兵们可以称得上是国防军最精华的步兵部队,不论是战斗意志、实际战力、还是人员组成,在现如今1944年当下的国防军中都称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
而作为国防军最精锐的尖子部队之一,大德意志师自然有资格拥有最精良的武器装备与优先补给。
还没等着进入敌军射程、近身冲上阵地,亲自率队冲在队伍前列的三营长,就已经从自己的车长潜望镜里看到对面的德国佬步兵手里,是长枪短炮一大堆、各种五花八门简直快晃花了眼。
不单单有德军自己的铁拳和那恼人的新式“坦克杀手”大烟囱,视力绝佳、当年差点就当了歼击航空兵的三营长,甚至看到对面的德军步兵手里竟然拿着己方的西蒙诺夫反坦克步枪,这种在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早就已经绝迹撤装多时的笨重步兵武器。
也许西蒙诺夫反坦克步枪的14.5毫米专用穿甲弹,对于皮糙肉厚的is6重型坦克根本算不得什么、连挠痒痒都配不上。
但这一情况却从侧面反映出,对面那伙德国佬的反坦克火力是何等的充沛富裕。不但能做到铁拳和坦克杀手管饱用,甚至连西蒙诺夫也抬了出来发给普通的步兵。
就算这缴获来的苏制武器再怎么形同挠痒,但终归是比你拿着毛瑟98k给对面的钢铁怪物们挠痒要强得多。毕竟挠痒也分轻重,大致就这么个意思。
“没时间了......直接冲上去!优先解决德国佬的坦克,让步兵操纵车顶机枪压制德国佬的步兵,不要顾忌伤亡!我没喊停之前把油门踩到底,撕开德国佬的防线直接穿过去!”
三营长的嘶吼式命令传遍了整个无线电频道,被所有红军坦克兵车组们听得清清楚楚。
伴随三营进攻的步兵们眼下也是豁出命去,无视那些如同瓢泼大雨一般劈脸打来的各种子丨弹丨,硬是佝偻着身子半蹲伏于炮塔后面,双手握住炮塔顶部的高平两用重机枪不顾一切地疯狂开火。
炮塔后脑勺上挂着的储物箱里,就存放着专门给步兵们准备的一盒盒重机枪弹药,足够应付一场高强度的残酷战斗。
咚咚咚咚咚——
德什卡12.7毫米重机枪的泼水弹幕响成一片、犹如擂鼓,特有的沉重枪声混杂着深红色的曳光弹幕形成了一条条耀眼璀璨的火龙,在或是匍匐、或是蹲在弹坑里的德军步兵们头顶来回扫荡、压的密不透风。
头顶上有炽热的机枪火舌贴着天灵盖头皮不断舔舐,那滚烫的热风温度就好像隔着头盔都能清楚地感受得到一样。
脚下的大地在有规律地不住颤抖、碎土弹跳,灼热的战场气息和这恐怖的死亡气氛混杂在一起,几乎连空气中漂浮的颗粒物都快要点燃、令人窒息。
在这样的情况下向外探出身去朝敌人开火,这绝对称得上是一种做大死的行为。
但就算不开火、什么也不做地继续愣在原地,轰然咆哮着碾上来的俄国钢铁怪物们照样会把你变成一滩肉泥,豁出命去拼一把说不定还有机会,大德意志师从来不缺敢把命都堵上的决死之徒。
上帝只会眷顾勇者,从古至今的任何一场战斗都莫过于此、亘古不变,人类战争的绝对真理将会在今天、在这片饱尝战火与鲜血浸染的土地上再一次得到应验。
咻——
轰——
“首上中弹,没有击穿!我还活着!”
“活着那就继续开车,同轴机枪把那德国佬的人渣给我撕碎!”
“死吧,法希斯!”
一发不知从哪儿飞出来的88毫米火箭弹一头撞在了is6重型坦克的车体首上部位,轰然炸响的战斗部装药,瞬间释放出向前喷进的金属射流与肆意扩散的爆破威力,威力之大就像是一朵瞬间绽放的火焰之花。
遗憾的是,这枚威力强劲、足以击穿当下世界上绝大多数坦克正面主装甲的火箭弹,却奈何不了面前这皮糙肉厚的钢铁巨兽。
即便是不加挂新型模块化复合装甲,is6重型坦克早期批次量产型号那厚重大倾角的车体首上均质钢装甲,也绝对足以抵挡住坦克杀手火箭弹的正面猛轰、屹立不倒。
即便是有了更新更强的坦克杀手,想要从正面击穿is6重型坦克的主装甲带,这对于德军步兵而言依旧很不现实,与想屁吃没什么两样。
意识到正面攻击无效的德军步兵们倒也反应迅速,正面的直瞄射击很快就变成了交叉火力的相互掩护射击。
你打我正面的敌军坦克,我帮你对付你面前的俄国钢铁怪物。
此种战术的改变,使得苏军坦克挨打受击的部位一下子就从正面主装甲带,变成了最为脆弱的侧后方装甲。
即便紧跟在己方坦克身后、半蹲佝偻在炮塔后面操纵车顶机枪的红军战士们,已经竭尽所能、拿出所有的本事拼了命地掩护己方坦克,朝着已经快要近身厮杀的德军步兵们疯狂开火射击。
各种自动火力基本都到了严重损耗寿命的最大火力输出,但这依旧阻挡不了那些同样选择拼死一战的国防军装甲掷弹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