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桌子上睡觉算哪门子的休息？困了就把这些擦屁股纸扔一边去，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不能为了这些破玩意儿连命都不要了。”

不待政委同志开口，马拉申科这一上来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忠言逆耳话语，听罢此言的政委同志在缓了缓神之后也只是随口一笑。

“我这身体还谈什么本钱？时间所剩不多了，我得抓紧最后的时间多做有意义的事，至少要留下些事迹写进书里好让后人评判。”

“.......唉”

年轻人和老年人的思维有代沟，这一点不论是未来世界还是过去的古时候都是如此，马拉申科感觉自己和政委同志之间也是这样。

“前两天我去找过卡拉切夫了，他跟我说你最近的状态还算不错，已经很久没再增加过药剂量了，这算是个好情况。为什么就不能多珍惜一下身体，争取把这种状态多保持一段时间呢？你这样是在燃烧消耗自己的生命，熬夜通宵对现在的你来说无异于服慢性毒药自杀，这你是知道的。”

也许自己的劝告没啥用，但有些事情即便是明知做了没用、也仍旧必须去做那种，马拉申科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选择开口说这话的。

马拉申科的劝告是真心的，彼得罗夫政委当然能看出这点，但有些事对于早已将一切看透的政委同志而言却并不是那么地重要。

“我能感受到我的身体变化，马拉申科。如果我觉得有需要的话，我会早早去休息的，你已经劝过我很多次了，我一直都记得。”

“比起这个，你是不是该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炮火准备开始只剩下不到三十分钟了，你可以趁这会儿抓紧时间去吃点东西，免得一饿又是饿到了晚饭。”

“......”

马拉申科不好再说些什么，甚至都无法确定自己的劝告是否算是有效，不论如何也就是以眼下这状况为最终结果了。

起身离去稍微打点了一下行装的马拉申科穿戴完毕，勤务兵就把刚刚弄来的早饭给端到了马拉申科面前：是牛奶燕麦粥配面包，这样的早餐在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只能说是再普通不过。

“放那儿吧，我马上就吃，你先下去吧。”

“好的，师长同志。”

这早餐的味道说不上多好但最起码也不难吃，感觉味儿有些淡的马拉申科还撒了点糖进去、提了提味儿。

差不多算是吃饱喝足的马拉申科抓起桌上的坦克帽走出了师部野战帐篷、来到外面，只见伊乌什金正带着车组几个好兄弟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了。

几个大老爷们围在坦克前忙的七上八下、不亦乐乎，眼见马拉申科过来这才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开口问道。

“快点吧，哥几个都等不及了，今天我们要弄死多少法希斯？希望比昨天更多！”

愈发暴力的伊乌什金是越来越有战争狂人的倾向，但马拉申科反倒觉得这是好事，只要能弄死那些法希斯、这最起码比厌战情绪要强得多。

“不知道，今天的目的地是包围汇合点，打到那儿就算完成任务。再接下来就是关门打狗环节，你最喜欢这个，不是吗？”

心情不错的马拉申科有心思跟伊乌什金开了个玩笑，而预示着今天的战斗正式打响的炮火准备倒也很快到来。

轰轰轰——

又是一如昨日一般的巨炮乱射、炸响轰鸣、大地震颤，与马拉申科一样半个身子耷拉在炮塔外面的伊乌什金有些好奇。

“不是说前面已经没有德国佬的防御阵地了吗？昨天都被我们推干净了，那这又是在炸什么？”

马拉申科摇了摇头。

“我是坦克师师长，不是炮兵师师长。到底在炸什么，待会儿等坦克开上去你就知道了。”

时长半个小时的炮火准备结束之后又是再一次的冲锋，也是等到部队实际冲上去了之后，原本一脸懵逼的伊乌什金这才发现，原来情况真的和自己想象的有很大不同。

“这帮德国佬昨夜没睡觉吗？怎么又弄来了一群人在这儿挖土？是准备给自己掘坟的吗？”

再一次炮火准备的原因只有一个：昨夜紧急赶来挡在了马拉申科面前的德军增援部队，又开始连夜修筑防御阵地尝试抵挡住苏军将在明天发起的突击。

只是这一情况没能逃脱在夜晚都在潜伏行动的红军侦察兵眼睛，炮击的坐标在夜里就被送到了后方炮兵部队的手中，等待着这群德军的只有那毁天灭地的再一次死亡天降。

“别废话了！高爆弹装填，优先打掉阵地上的反坦克炮，准备战斗！”

只要有德国佬敢挡在面前，马拉申科自然是不消多说、抄家伙就干便是，对付这帮德国佬就得上大口径的炮弹才管用。

就和昨天早上的情况有些类似，在连夜修筑的简易防御阵地上被炸懵圈了的德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脚下大地的震颤就在预示着更加恐怖的噩梦已经袭来，轰鸣咆哮中喷射着浓浓黑烟的苏维埃钢铁巨兽们已然杀到了脸上。

“准备战斗！都上阵地，把枪拿起来，快！”

手里挥舞着手枪的德军基层小军官们在朝着周围幸存的士兵们大声下令，而那些摇摇晃晃、恍若喝醉了酒一般的德军士兵们，则是在尽力按照军官们的要求去做，抄起手边的武器先跑到战斗位置上把枪架起来再说。

但前方等待着他们的东西却不大妙，还没等许多德军士兵们进入战斗位置，主炮轰鸣间第一波齐射打来的122毫米高爆榴弹就已经砸在了脸上、轰然炸响。

“没找到什么反坦克炮，只能先打步兵。”

嘴里颇有些不满情绪嘟囔着的伊乌什金似乎更想干掉些有价值的目标，在战斗中习惯少说多做的阿尔乔姆则是在奋力装填着炮弹，从炮塔尾端的待发弹药架上扣下一枚122毫米弹丸转身脱手便塞入了炮膛。

与此同时坚守在车长岗位上的马拉申科则是觉得有些古怪、不大对劲，眼前这情况似乎和自己预想中的今日战斗不大一样。

如果说还是像昨天一样的纯粹步兵防御，那么德国佬这么大费周章地大半夜把部队偷偷弄上来，还搁这儿挖防御阵地又是为了什么？

看这架势，面前这股德国佬在被重炮洗礼之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反坦克炮到现在也没见有几门亮出来开炮打响。甚至有可能是这帮德国佬一开始就没带多少反坦克武器过来，这样的战术、这样的防御和白给又有什么区别？

别说是这帮德国佬脑子进水，蠢到以为用人的尸体就能把坦克履带卡住、阻止苏军继续前进，马拉申科打死都不信这帮德国佬能傻x到这种程度。

事出反常必有妖，马拉申科宁愿相信德国佬准备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后手，乃至于是罗织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阴谋、布下了圈套，信敌人狡诈总比把敌人当成傻子要强。

“会是什么呢？这帮德国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也就是在马拉申科心里嘀咕纳闷，阿尔乔姆从脚下的车体地板上抱起一枚发射药准备塞入炮膛、完成装填的这一瞬间，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于此刻突发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