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纵使这些德军士兵再怎么拼了命地想要做些什么，埋压在身上的塌方物依然好似千斤之重，再怎么用力也根本动弹不了丝毫。只能眼睁睁地感觉自己的胸口越来越闷、氧气急剧减少、却连一个小小的动作也做不了，更加不会有人在这种末日将至的最后时刻来救他们。

何为绝望？何为恐惧？

这便是无尽深渊般绝望与恐惧的混合体，足以将一个原本意志坚定之人的灵魂瞬间撕扯得粉碎、以至于哭爹喊娘。

坚守在自己车长岗位上指挥部队发起第一轮冲锋的马拉申科可顾不得这些，他要是知道有不少德棍被活埋在坍塌的防炮洞里，指不定还得大声叫好、给后方的炮兵同志们拍拍手喝彩。

现在，马拉申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碾碎面前所有敢于挡路的呐粹法希斯。

“我...我看不到目标，该打什么？阵地上已经被炸成田间老鼠洞了，到处都是坑！我连个德国佬的机枪阵地都找不到，你能给我指引目标吗？”

马拉申科的师级指挥车，依旧是那辆坚固厚重又可靠、只是速度稍微有点差强人意的is4重型坦克，炮塔编号177。

新型的is6m重型坦克固然做了不小的升级，但随之带来的却是和is4相差仅仅5吨的重量、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在全向防护上的表现并不见得比is4要好多少，最起码is4这“铁面无私”的正面防护是绝对的可靠，远比is6更加厚实。

上手之后早就习惯了沉稳可靠is4的马拉申科并没有选择立刻换车，主要原因还是is6m的性能提升对比is4来说相当有限，某些属性上甚至还不如所致。

忍一忍到时候直接换is7，马拉申科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而此刻，在新增的炮手广角潜望镜内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目标的伊乌什金，正在向车长同志马拉申科请求援助、指引目标，希望坐得更高、视野更好的马拉申科能看到他所看不到的东西。

“没发现什么高价值目标，用同轴机枪开火，阵地上有犯傻的德国佬步兵。”

倒也不是马拉申科不给伊乌什金目标，只是眼下的老马同志这边也是找不到什么能值得让122主炮来上一发的东西。眼前的德国佬阵地简直被炸的像月球表面一样，更加残暴的是红军的炮火眼下还在向德军阵地的纵深延伸，从马拉申科的头顶不断呼啸越过、飞向远方。

“这帮炮兵，要把德国佬物理存在过的痕迹从地球上彻底抹除是吧？”

依旧能清楚听到车外炮弹呼啸声的马拉申科摇了摇头、吐槽了一句，接到命令的伊乌什金这边则已经踩下了脚踏板、使用同轴机枪开火。

咚咚咚——

被部分红军战士亲切地称之为“大熊”的德什卡重机枪，有着极具特征性又声势沉闷如擂鼓一般的开火枪响。

这种12.7毫米重机枪的射速并不算快，但其大口径的弹丸只要有一发打在血肉之躯上，那紧随其后招致的便会是肉体直接撕裂截断的血腥痛苦。

那些提溜着手中的破枪、被炸得摇摇晃晃的德军士兵很多都还没完全缓过神来，持续一小时的地动山摇炮击，早就把他们这些苟且幸存者的魂都给抽走了，仿佛只剩下这具行尸走肉般的空壳肉体。

还没来得及进入战斗状态、游荡在阵地上俩眼空洞的部分德军士兵，在红军重型坦克的同轴与车顶机枪攻击之下顷刻间便被打翻在地。缺胳膊断腿者大有人在、杀猪般哀嚎者岂止一个两个，鲜血淋漓的残肢断臂与大块碎肉裹挟的累累白骨，在阵地上泼洒地到处都是。

那些反应稍快一点，再次从死神手中逃过一劫的德军士兵们，却还得面对在战友哀嚎惨叫声中更为骇人的深渊恐惧。

那些有如地狱凶兽一般的俄国佬钢铁怪物们，已经喷射着浓浓黑烟、驱使着履带下的大地颤抖咆哮着杀到了面前。

“战斗，所有人立刻投入战斗！不许怯懦，不许后撤！击溃俄国佬的冲锋，快！”

稳固士气的基层军官嘶吼声在这时响起，但听到这声音的残存德军士兵们心里到底会作何感想，那可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码事了。

砰砰砰——

叭叭——

哒哒哒——

德军阵地上开始响起枪，步枪与冲锋枪的声音最先奏鸣、加入战斗，紧随其后的便是同样从炮击中幸免于难的机枪小组。

轰——

到最后，甚至连从半埋的浮土里给成功掏了出来的反坦克炮们都开始开火了，已经率队冲锋至最后两百米距离的马拉申科等的就是这一时刻。

“各车组减速，让步兵们下车！机枪火力压制德国佬机枪，主炮给我优先干掉那些德国佬的敲门砖破炮！以反坦克炮位最优先级目标，开火！！！”

残存在如月球地表一样阵地上的德军兵力并不算多，能称得上有战斗力的就来的更少。

稀疏的机枪火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火力网、漏得和筛子一样，寥寥几门的反坦克炮最大口径的也不过只有75毫米。这样的火力对付现如今的苏军中型坦克部队都相当费劲，面对清一色is6及其改进子型号组成的重坦部队，阵地上的德军还剩下多大的能耐自然可想而知。

“见鬼！没有效！我们根本打不穿俄国佬的怪物！又被弹开了！”

“别跟我说没效果！继续开火！装填穿甲弹，快！”

“瞄准了！”

“开炮！”

轰——

炽热的炮弹从炮口制退器中狂暴冲出，向着那些咆哮而来的钢铁怪物呼啸而去。

阵地上的德军反坦克炮小组寄希望于有奇迹的发生，希望能有一发炮弹打穿那些俄国佬怪物的装甲、对其造成伤害。

这不单单是造成实际杀伤的问题，更是一种精神上的鼓舞与意志上的激励。

德军迫切地需要有奇迹的发生，来使这场看不见希望的绝望战斗得以继续下去。

但事实真相往往是无比残酷的，人们在绝望的时候所祈求发生的希望与奇迹往往只能换来无情的现实。

叮咣——

噼啪——

咻——

打在装甲板上的噪音各异，却归根结底却无一例外都是跳弹以及未击穿的声音，甚至于连卡在装甲板里造成半穿透效果都做不到。

坐在车内坚守于车长岗位上的马拉申科，甚至感受不到太强的冲击力袭来、耳边也没有那种强烈的耳鸣之感，仿佛是只有一只蚊子围着自己的耳朵边叫了一阵然后又立刻飞走了一样。

“哼，软弱无力！比没吃饱饭的娘们还要隔靴搔痒！”

战争进行到了如今这种时候，在一线德军中装备数量最多、普及面最广的75毫米反坦克炮，实际上已经无法对苏军重型坦克造成任何有效的威胁了。

如果用坦克之间的对比来加以恰当形容的话，这就好比是不考虑装甲防护前提下的长75四号坦克，从正面能一炮干死is6一样。

放在安东星上有可能，但是在地球，抱歉，这里可没有魔法。

顶着德军反坦克炮火力狂飙猛进中的苏军重型坦克集群甚至连停车都懒得停，如今这份上值得让突击中的苏军重坦停车开火的德军反坦克炮，仅仅只是长88有这个资格。长88一下所有的破烂都轮不上用主炮伺候，炮塔与同轴机枪的双通道火力已经足够将之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