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和猪肉男互怼的那个戴眼镜瘦猴,眼下正焦急地向着他们的头儿直言相劝,但手举着望远镜正注视着战场每一丝细节变化的安东却并不想就此放弃。
自己这一趟亲自带队出来打劫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要是半点好处都捞不着就这么收工回去的话,别说安东自己不甘心,这回去以后估计连怎么稳定人心都是个问题。
须知这可是动身转移之前的最后一次打劫,这要是败了的话,估计很多本就不想走的人会更加对自己有意见了。
用句接地气的通俗易懂话来形容,那便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已经当了多年土匪头子的安东不想看到也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须知这支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可是他在这乱世安身立命的根本,没了这队伍他安东又会变成战争难民、连个屁都不是。
于脑海中快速思考、分析了一下局势的安东,自认为自己还没到最后山穷水尽的时候。确切地说自己还是有机会可以再争取一下胜利和希望的,关键就看自己接下来怎么做了。
“再派一队人上去,用上刚才进攻的双倍兵力。再把所有带来的迫击炮炮弹都用上,给我朝那些破车残骸后面狠劲儿砸!我不要活着的布尔什维克,只要他们车里的东西!”
“押送部队火力这么强大,车里肯定有什么珍贵货物、价值连城!弄到手以后就算我们自己用不上也能卖给开价合适的人,只要是感兴趣的家伙,哪怕是德国佬来买都行!”
“可...可要是炮弹把车子打爆了怎么办?我们已经打炸了一辆车了,现在就剩下三辆了。”
戴眼镜的瘦猴明显有些担心炮弹不长眼会造成误击,本就没好气的安东一听这话更是气的眉毛都抖了起来。
“那就让他们给我小心着点!打不准就稍微打远点、打稳妥一点!他们用的是工业加工出来的精准制式武器,不是野蛮人用的全凭运气投石机!”
如果仅仅只是轻武器对射,瓦图京的卫队完全可以坚持得住,训练有素的战斗素养在中近距离的战斗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对面那群尝试冲上来割韭菜的匪徒还没等真正靠近,在三两百米这个区间段上,便会遭到半自动步枪加冲锋枪组合的猛烈攻击。
战场对于交战双方而言是公平的,瓦图京这边缺少能够用来隐蔽转移的掩体,对面这群乌克兰土匪也是一样。
无遮无拦的冲锋之路上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躲子丨弹丨的地方,只要进了两三百米的最后区间段便是死亡区域。没有装甲兵掩护的情况下想打这种仗,那就得做好付出异常惨重伤亡的准备,前提是没有其它什么能够改变战局的武器参战。
但,问题恰恰也就出在这里。
对面这群乌克兰匪徒手里是有迫击炮的,虽然口径不大没过百毫米,但是炮就是炮、对枪械类轻武器的优势那是压倒性的。
土匪头子安东的命令一下达,迫击炮阵地那边没过多久就轰隆隆地响了起来。
受限于安东那不能炸车的命令,匪军这边的迫击炮听上去打的轰隆隆直响,但实际上的杀伤效果却并不是多好。
许多炮弹都以标准抛物线弹道径直飞过车顶、落在了杀伤距离之外,四散飞扬的尘土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铺天盖地向耳边席卷而来,虽未受伤但耳朵却被震得生疼的瓦图京感觉自己几乎快要听不见声音了,一旁正在持枪战斗的副官见此情景赶忙低头发问。
“司令员同志,敌人火力太猛了!这至少是一个排的迫击炮在开火,我们缺乏掩体还没有反制武器,实在不行的话还是掩护着您先撤下去吧!”
让司令员同志无遮无拦地置身于敌人的炮火覆盖之下,这种事儿属于那种光是听上去就足以把人吓得魂飞魄散的可怕之事。但眼下却实实在在地在眼前发生着、并且仍将继续,这让年轻的副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焦急、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耳鸣声嗡嗡直响的瓦图京没太听得清楚、仅仅只是听了个大概意思,基本明白了副官想要表达的撤退意思,但随后报以的回应却依旧是坚决而毫不犹豫。
“继续防守,马拉申科的人马上就到!告诉同志们,坚持就是胜利!拿出顽强的作战意志,把敌人的冲锋打回去!”
“.......”
年轻的副官此时此刻深感自己真的是无语了,瓦图京这种一旦做出决定就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驴脾气,即便到了此时此刻也依旧是一如既往。
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旁人一般别想改变。
就像稍早前一些时候瓦图京决定亲自来前线视察时,朱可夫亲自劝他可以让参谋长代行、他本人留在司令部坐镇指挥时那样。瓦图京可是犟到连朱可夫的建议都听不进去的,冷食药亲自来前线上看看情况、获悉最准确的第一手信息。
而且还是只带一个警卫排那种前线视察,要知道这可是还未彻底结束的方面军一级大型会战,只带一个警卫排就敢往前线乱跑的方面军司令员估计也就仅此一个。
知道多说无用的副官没有再继续开口相劝,只是给手中的波波沙冲锋枪换好新的弹鼓后继续躲在车子后面战斗。敌人的新一波步兵冲锋已经在迫击炮压阵下开始了,人数远比之前已经击退的前两波冲锋更多!
也许是意识到太过于小心谨慎的炮击等同于浪费弹药,打了半天却一发炮弹都没正中靶心的匪军迫击炮开始变得愈发大胆起来。
不断缩小的炮击包线距离瓦图京一行人所在的车队核心位置是越来越近,迫击炮的落下范围就像是被外力挤压的铁环一样在不断缩小、越收越近。
终于,一发迫击炮炮弹径直从苍穹之上直落而下,直接打在了头车之后第二辆车的边上、仅仅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一声轰然巨响之后连被用作掩体的嘎斯吉普车,都被震得一摇三晃、轮胎离地、宛如婴儿摇摇车一般,而躲在车身后不断探出身来射击的警卫排战士们则更是悲剧。
高速袭来的炮弹破片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直接扫翻了距离最近的三名战士,一人被破片击穿钢盔当场爆头、另外两人则是浑身上下都被破片扎满、扫成了筛子,立刻仰面倒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只有一名还算是幸运的战士仅仅只是被弹片击穿了小腿、但却也血流不止,这名连伤口都来不及包扎的战士在短暂的被击倒在地之后,没过几秒钟便回过神来又重新爬了起来,二话不说捡起脚边的svt-40半自动步枪继续开火战斗。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瓦图京一脸神色凝重,靠着身后的车子掩体一边给手中的佩枪换子丨弹丨、一边冲着就在自己身边的副官开口说道。
“告诉同志们可以把敌人放近点打,减少从车后面探出身去的次数。尽量避免伤亡,我们剩下的人不多了!”
“知道了!”
激烈的战斗鏖战至现在,瓦图京的警卫排已经是遭受重创、没剩下多少兵力了。
原本齐装满编的三个班被匪军枪炮打的七零八落、伤亡不小,趁着换子丨弹丨的间隙扫视四周的瓦图京粗略估算了一下目前的状况,还能拿得动枪、坚持战斗的战士,再算上和自己随行的几名司令部军官也算作战斗力,总共剩下不到二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