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人活着,可能有几百人吧、多了的话会有上千人。”
“你们的炮击来得正是时候,当然是对你们而言的正是时候。炮弹落下的时候我们刚刚集结完毕、准备出发,步兵们都聚在一起、坦克离得很近都在出发位置上。我想大概炮击的头十分钟就炸死了绝大多数的人,往后的炮弹都只是在碎尸罢了,没有任何意义。”
“剩下的那些还活着的人应该都朝西去了,我听有个往西去的步兵告诉我,赫伯特将军在西面组织最后的兵力准备发起突围行动。我觉得这没有意义、已经不可能打出去了,我又不想当你们俄国佬的阶下囚,我的车也在炮击中被摧毁了。”
“所以我就带着我的车组四处寻找还能用的坦克、想留下来再打一次,你们的炮击把我的车组炸的只剩下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我们找到了一辆被炸断了履带、不能动弹的虎王,但无所谓,反正我们没打算跑、能不能动并不重要,之后发生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敌人口中所说的话是否可信,这要结合自己掌握的情况和主观认知后去加以判断,不是敌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那样只是个傻蛋。
大脑转动飞快的马拉申科判定这个党卫军车长所言内容基本属实,至少自己所掌握的情况没有办法从侧面找出漏洞来加以质疑反问,其所言情况也基本都算是合理的。
如果说剩下的党卫军全都往西去了、准备再拼死一搏的话,那么自己这深入敌占区一公里的距离却还没遇到大规模抵抗的情况,就完全能说得通了。
“很好,不错的回答。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些,现在我们的交易也完成了。”
马拉申科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再深挖一些可有可无的无聊答案,在面带微笑中缓缓起身之余随即伸出手来轻轻打了个响指。
砰——砰——
两声突然暴起的枪响,瞬间划破了刚刚沉寂下来不久的夜空、异常刺耳。
在方才谈话时就已经从身后悄然靠近的两名红军战士,同时扣动了手中托卡列夫手枪的扳机,按照师长同志的响指示意和方才谈话之前已经交代好的命令动手。当场就把那两个只受了轻伤的党卫军装甲兵脑袋开瓢,只留下这重伤的党卫军车长依旧坐在地上、一脸震惊。
“你...你竟然!?啊!!!你这个俄国混蛋!你不是说要让他们俩活着的吗?该死!你承诺过这是一场交易!”
“一场交易?呵,你以为一个***员,会傻到和几分钟前才刚杀了自己战友的恶魔渣滓做交易吗?”
“很抱歉啊,党卫军的废物,我撒谎。对,没错,确实撒了谎,只有这点是真的。”
兀自开口还带着一脸嘲讽笑容的马拉申科再一次蹲下身来,整个身子微微前倾向前靠了靠,用那极其挑衅又戏谑的语气,面朝着这已经大限将至的重伤党卫军车长缓缓说道。
“我把你留到最后,就是想亲眼看看你现在的这幅表情,真的是让我无比感慨又高兴!这就是新鲜又甜美的复仇味道。”
即便是到了临走之前的最后时刻,马拉申科也没有下令处决那名亲眼目睹了一切的党卫军车长,而是把这个已经重伤到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将死之人留在了原地,任凭其在这冰冷而又黑暗的无边深夜中自生自灭。
反正,这家伙也没剩下多少活头了,好好品味生命中这最后一点饱尝痛苦的时间反而是一种折磨或者说惩罚。
“你可不常下令处决德国佬,能告诉我你这一次为什么这么做吗?”
政委同志率领的前进师部在获悉了残余德军已经西进、前方战事已经平息的消息之后,很快就率队跟了上来,在炮击过后的党卫军驻地上安营扎寨、开始架设新的野战师部。
政委同志第一时间就听说了马拉申科下令处决了两名党卫军战俘的事,老实说政委同志并不打算抱有什么主观情绪地立刻去找马拉申科兴师问罪、高谈阔论。
与马拉申科相处良久、彼此之间都对对方非常熟悉的情况下,政委同志知道马拉申科这么做有他的理由。他想听听马拉申科说说看为什么这么做,在这之后再说某些话也不迟。
“如果这几个党卫军一开始就向我们老老实实投降,或者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坚持到底才举手投降的话。不论是这两种情况里的哪一种,我都不会下令处决他们,真正惹恼我下命令的原因是别的。”
马拉申科向政委同志给出回复的话语很是平淡、波澜不惊,听上去就像是诉说一件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一样。完全就不将那两个被处决的党卫军放在心上,说话的态度就好像是在谈论马路上被轧死的野狗一般。
“我们都很清楚,这场无意义的战斗实际上已经结束了,那个党卫军车长在回答我问题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这么说。”
“可是呢?为了那无聊的、令人作呕的狂热病态崇拜和信仰,他们不惜把自己的命搭上也要再杀死更多的红军垫背。”
“我不认为这还算是一个军人该做的事,何况他们是以非正义的入侵者身份在做这件事。军人服从命令、在战场上浴血拼搏、奋勇杀敌,所杀死剥夺的每一个敌人生命都无愧于军人的身份和军旗下的荣耀誓言,因为这是在执行军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可是这三个混蛋,为了自己病态扭曲心理和信仰滋生出来的一己私欲而杀人,不是为了胜利而战,而是为了在临死前能拉几个垫背的、显得自己死的不亏。这种下三滥的畜生无论如何已经不配称之为是军人,只不过是一群嗜血的两脚凶兽。”
“如果不是被武力制止,他们还会继续在这场已经注定结局的战斗中杀死更多的人,一直杀到他们杀不动了为止。既然把自己变成了个怪物、更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我作为站在对立面的敌人,为什么要替这帮畜生杂种着想?杀了他们是最好的结果,我会永远这么认为。”
在政委同志面前,马拉申科从不虚伪做作地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从来都是有一说一、不说假话,这一次当然也是一样。
听到马拉申科的回答,拉了张椅子就坐在马拉申科旁边的政委同志开始在沉默中思索。一直等到马拉申科把杯子里的德国佬马尿咖啡喝的快见底时,这才悄然间开口说道。
“这个世界上做很多事都要无愧于自己的内心,有一个最起码能说服自己去认同的理由,如果能说服被自己所珍视的重要之人再获得认同,那就更好了。”
“很高兴你找到了这样的理由、没有迷失自我,你的一言一行和内心写照都对得起你身上的军服和红旗下的誓言。”
“我们红军始终是一群战士,一群为了捍卫祖国、捍卫革命果实、捍卫无产阶级和人民利益的战士。也许我们曾经迷失过,但好在最终寻回了自我。不论其他人在做什么事,我们自己始终都要做到问心无愧、杀人有因。”
“剥夺那几个法希斯狂徒生命的人不是你,马拉申科。就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他们自己的行为要了他们自己的命。我们不随意处决战俘,但是对于这种把自己甘愿堕落成一个怪物的嗜血凶兽,定然也不会心慈手软,不是所有的敌人都值得我们去怜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