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里旋转炮塔顶盖阀门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突兀刺耳,稍等片刻之后的炮塔顶盖终于在紧盯之中缓缓开启。最先从里面向外探出的并不是人头,而是一双沾满了温热鲜血的双手。
“我没有武器,请不要开枪!我们决定投降,没有撒谎。”
“......你们这群党卫军的呐粹猪!少废话,赶紧都给我滚出来!”
站在炮塔上的红军车长毫不客气,对待敌人没有丝毫的怜悯和同情,话语中满是彻骨的仇恨与深深的憎意。
“.......”
高举血淋淋双手的党卫军装甲兵没有再插话,只是按照红军车长的要求如实照做、双手在不离开对方视线范围的情况下撑住炮塔顶甲,整个人立刻就从车里给爬了出来。
“自己滚下去,赶快!我没空收拾你,把手举高老实点!敢有一点小动作就把你打成肉酱!”
红军车长并不是随口恐吓闹着玩的,相隔不远外紧握于炮手手中的12.7毫米德仕卡重机枪真有把人撕碎、打成肉酱的能力。
心领神会的炮手也是随之调转枪口、瞄准了那名正在缓缓下车的党卫军装甲兵,连接着待发弹链的黑洞洞枪口就指向着对方的上半身胸口。
“剩下的呢?赶紧给我往外滚,动作快!”
知道这一车党卫军渣滓能听得懂俄语甚至还会讲两句之后,本就脾气暴躁的车长同志这下是连蹩脚的德语都懒得说了,直接就用俄语开始向车内的余下党卫军喊话下令。
“有人受伤了,他们动作会慢一些,只有我会说俄语,请您等等。”
连头都不敢回、不敢有一点小动作的那名已经下车党卫军在高举双手、兀自开口,听到这话的车长同志嘴角向上一扬,显而易见的不屑表情瞬间浮于脸上。
“哼,我还以为剩下的杂种都死车里了,给他们喊话让赶紧滚出来!”
“好,好的......”
“温克、施迈瑟,你们几个赶紧出来吧,他们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第一个下车的党卫军装甲兵充当起了临时翻译,从他这没事人一般的表现来看,那沾染一手的鲜血应当并不是他自己的,受伤的车组成员应当另有其人、还在车内。
“你的职位!”
满手鲜血的党卫军装甲兵一愣,那名炮塔上的俄国佬突然在朝自己发问。
“我问你的职位!你在这破车里是干什么的!?快回答!”
“装...装填手!我是装填手!”
血手党卫军装甲兵像是被吓懵了一样地回答。
“废物一个,闭嘴吧!”
“......”
终于,敞开的炮塔顶盖里伸出了第二双同样沾染着鲜血的双手,只不过长着这双手的家伙明显还带着个拖油瓶在身上。
“坚持住,温克,我们就要出去了......呃...”
在被枪口一直瞄准的状态下,扛着这死沉死沉重伤战友的党卫军装甲兵终于爬了出来。
离开炮塔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地面上,将自己扛着的战友躺平放好、安置妥当,但在这之后却再也不见其它后续的党卫军装甲兵从车里出来。
“嗯!?其他人呢?你们这破车是五人车组,别以为我不知道!”
已经缴获过不止一辆虎王的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虽然还没来得及研究,但是对这虎王的基本性能和概况却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比如说这东西和过去的德国佬坦克一样都是五人车组、三人炮塔,而现在只出来了三个德国佬,还剩下两个不见踪影,了解知晓这一点的红军车长自然是要开口发问。
“没有人了,只有我们三人。这辆坦克也不是我们的......我们只是凑巧找到了这辆还能开炮的车而已,就拿它来和你们作战了,只有我们三个。”
“......”
有一说一,这样的话从敌人嘴里说出来恐怕没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会信。
不信邪的车长同志叮嘱自己的几个车组成员把德棍看好,遂自己动身钻进了车里前去一探究竟。
也是直到进了这虎王之腹之后,车长同志才有些意外地发现,原来这外表破烂不堪的虎王肚子里同样是烂的一团糟。
整个炮塔内部战斗室所有挂在舱壁上的东西就没有完好的,无线电台被震碎、摔成了零件,挂在炮塔舱壁上的储物箱也摔在了车体地板上、里面盛放的东西撒的七零八落到处都是,甚至就连炮塔尾端第一弹药架都被震变了形。
车长同志试图抽出最外侧的一发炮弹,但却不论如何用力也拿不出来。严重变形的弹药架外框已经把炮弹卡死在了里面,真的很让人惊讶这东西居然没有弹药殉爆。
最后的结果也正如那满脸是血的党卫军所言那样,空荡荡的车体内确实是空无一人。车体前端的正副驾驶座上连一具尸体都没有,这辆动弹不了的虎王从头到尾都只有炮塔里的三人在坚持战斗。
通常情况下来说不大可能会遇到一辆车里就剩三个人还在玩命死磕这种事儿,即便是红军坦克兵也很少会坚持战斗到这种程度。
车组成员出现减员以后是允许车长下令弃车的,因为这种情况下意味着你的坦克装甲已经不足以再抵挡住敌人的攻击。这一发炮弹能要了一个人的命,下一发炮弹打过来可能就会要了你们全车人的命。
44年的红军已经不再为技术装备的产量而发愁,反倒是有经验的技术兵种最为宝贵、老兵难求。仗打到这个份上早已不是装备比人命重要的最艰苦时候,比方说马拉申科就经常给基层指战员一再强调:人命比那些破铜烂铁的装备重要的多,危急关头先保人别在乎装备。
但是这一次,德国佬却是在只有三个装甲兵的情况下,从炮击过后的战场遗迹上捡了一辆已经破的不能开的虎王搁这儿拼死一搏。
将师长同志的训令时刻铭记在心的库尔巴洛夫,此刻真的很惊讶于德国佬的这股狠劲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在支撑着他们连命也不要地打这场看不见胜利希望的侵略战争?就凭那狂热的意志和变态扭曲的信仰?真要是如此的话这些德国佬到底是有多么心理扭曲?
“团长同志,情况就是这样。这三个法希斯分子一个重伤两个轻伤,重伤的那个是他们的车长,被我们的高爆弹震瞎了一只眼睛、聋了一只耳朵,另一只耳朵几乎也听不见什么了。从车里出来到现在连续吐了三次血了,估计就剩下几分钟的活头了。”
“.......”
已经率队抵达现场的库尔巴洛夫倾听着情况描述,眉头微皱、眼瞅着那三名党卫军之余很快回声开口。
“有审问过吗?交代了什么东西?”
年轻的车长闻言摇了摇头。
“没有,团长同志。准确说是还没来得及审问,您就亲自赶过来了。”
“嗯......”
闻言的库尔巴洛夫微微点头,正准备亲自上前审问一番,不曾想就连师长同志马拉申科都忽然在此时赶到。
“情况怎么样?”
马拉申科刚一上来就开门见山,从自己座车的炮塔之上一跃而下而后快步走到了库尔巴洛夫面前、开口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