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昨晚到底有多少敌人,现在来看我们实际消灭掉的大概有差不多一个师的德国佬,把那些坦克和装甲车什么乱七八糟都算上的话会更多一点。逃掉的德国佬绝对是有的,只是不清楚具体的数量,追击到最后简直都乱套了。”
“下面的基层连长甚至还有反馈说联系不上排长的,联系上了也是天色太黑分不清东西南北没办法有效指挥。这一仗真的暴露出来很多问题,师长同志,考虑到以后可能还有这种防止德国佬半夜突围的夜战,我觉得我们师应该加强这方面的针对性训练、制定更多的备用战术。”
别说是马拉申科以后世的眼光觉得昨晚的夜战打的很是拉稀,就连对夜战一知半解、算是初次接触的库尔巴洛夫都觉得表现实在太差。占了那么大的优势从三面包围夹击德国佬结果还是跑了这么多,这种情况要是在白天发生那简直就是蠢猪式的指挥。
听罢库尔巴洛夫所言内容的马拉申科仅仅只是稍稍点头、并没有过多言语,专门组织夜战训练这种事儿以后必定要展开,自己昨天晚上就考虑到了这点并摆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上。不过具体怎么弄却不是现在就要考虑的对象,目前还有一大堆更重要的事儿要去解决处理。
“把伤亡和技术装备的损失情况尽快清点出来,我需要一份详细的汇总报告,另外再......”
马拉申科这边刚说到一半、还没彻底说完,一道始料未及的身影忽然在这时跑了过来。
“团长同志、师长同志,师部打来电话说有紧急情况,是政委同志打来的,要师长同志立刻接电话。”
库尔巴洛夫这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听到政委同志的一瞬间便俩眼放光的马拉申科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立刻带我去,赶快!”
“是,师长同志!”
库尔巴洛夫的团部没有啥像样的掩体工事,因为是紧急布防的缘故所以只能在一处地势低洼、能隔绝德军视线的地方搭了个帐篷,有线连通师部的电话机就被摆在帐篷内的桌上。
“喂,我是马拉申科,请讲。”
一路带风、疾走入帐篷内的马拉申科一把抓起了撂在桌上的话筒应声开口,电话线那头的政委同志也是答复极快。
“马拉申科,出意外了!有一大波德国佬昨天夜里顺着我们防区的漏洞缺口摸黑溜出去了,我手里现在正拿着方面军司令部刚刚发来的电报,是航空兵的侦察机拍到的最新动向。你最好赶紧回师部一趟,司令员同志在电报里可是有些不高兴。”
“???”
“你说什么!?”
咯噔——
原本还纳闷政委同志一通电话戳过来是要干啥的马拉申科,在听到这糟糕的消息之后一下子就像是猫被踩了尾巴一样浑身抖了个激灵。
尼玛的,怎么老子紧防慢防还是让一波德国佬给溜了!?
对应防区的部队是干啥的?他娘的吃干饭的吗!?草!
“怎么回事!?对应防区的部队是干什么吃的?德国佬从眼皮子底下溜走都一无所知,到底是哪个蠢猪给我整出来的好事!?”
马拉申科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至少在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绝大部分指战员和战士们看来是这样。
对比起其他的少将师长,马拉申科不但没有一点架子,甚至还能够和手底下的各阶层指战员们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地一起坐在饭桌上喝酒。只要师长同志看你够味、觉得你这人没啥问题,那么师长同志对你可能就不止是上下级关系那么简单了。
这一点单从类似基里尔或者是卡拉切夫医生,这样的并不算身份显赫、位高权重之人身上便能看得出来。师长同志是个重情义的人,他眼里并不是把那些职权利益之类的东西摆在第一位。
跟在这样有人情味的师长同志手下南征北战,也让许多同志发自真心地感到愉悦。
不过马拉申科也不是完完全全就是泥捏的,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一个高等雄性生物、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当然也会有发火暴走的时候。
尤其是在军事指挥这一块要是出了让师长同志无法容忍的问题的话,当场暴走发飙必然是在所难免的情况。
正所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没等马拉申科迈入师部,这隔着老远就一路吵吵过来的破锣嗓子已经是震荡空气、响彻脑海。
“到底发生了什么!?来人给我最新的情况,立刻汇报!”
几欲暴走的马拉申科刚一进了师部,立刻就把自己的嗓门又拔高了几节,马拉申科一直以来都很看重自己对于上级指派任务的完成度如何。
对于这样一个自律性很强、严于律己的人来说,不打折扣地完成上级指派的任务算是被摆在最前面的头等要务。
任务完成那是理所应当、军人的天职,马拉申科不觉得这有什么太过值得吹嘘的成分,只是做自己该做的而已。
但要是任务完成的有问题、还被司令员同志一纸电报拍在了自己脸上兴师问罪,这对于马拉申科而言可就无异于是打脸了。
确实动了真火的马拉申科现在,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双手叉腰、在师部里前后乱转,他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自己手下哪个蠢猪式的指战员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疏忽。
“你先消消气,冷静永远比愤怒更有意义,听我给你把话说完。”
这个时候整个师部里有勇气站出来镇住马拉申科,并且还确实有这个本事的,除了彼得罗夫政委以外再无第二个人,当然最终适时挺身而出的也确实就是彼得罗夫政委便是了。
“......我是不想生气,但你觉得这由得了我吗?”
“从列宁格勒到莫斯科、从莫斯科到斯大林格勒、从斯大林格勒到库尔斯克、从库尔斯克再到现在的切尔卡瑟。我率领全红军最强大的坦克兵部队一路南征北战、消灭了无数踏足祖国的法希斯侵略者,在这个过程中从来没有受过一次上级的批评,一次都没有!”
“打了三年的仗,现在突然在这么个小问题上栽了个大跟头,连方面军司令员都发来电报点名批评我。我...我不是在乎我个人的荣誉和名声问题,这无关紧要,但对于我们这个集体、对于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而言,这就是不一样!”
“我们是以领袖之名的精锐部队,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无数的人民在期待,斯大林同志也在莫斯科关注着这支以他名字命名的部队情况。就因为这个受了司令员同志的点名批评,我们师的荣誉都会因此受损!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马拉申科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甚至是在拍着桌子给政委同志强调自己眼中问题的严重性。
砰砰直响的敲击声阵阵响起、余音不小,整个师部里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三道四、指点江山,那简直是往枪口上撞的找死行为。自己该干啥干啥、最好还是当成没看见,真正的聪明人不会在这种时候干出傻事。
面对着马拉申科的愤怒和几近暴走,沉默了足足接近十秒之后的彼得罗夫政委终于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