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归想,吐槽归吐槽,怒其不争归怒其不争,马拉申科终究还是对伊乌什金报以了理解。
同样是年轻气盛的年纪,马拉申科明白伊乌什金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有什么怨气冲和想说的话我来,不要把你的不满都发泄在阿尔乔姆身上。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过去的我,我是你们的车长,不是师长也不是少将,没有任何代沟和隔阂,就算是对阿尔乔姆来说也是如此,就像以前一样、一如既往。”
将自己的语气尽量缓和的马拉申科在很耐心地对伊乌什金说这些话,马拉申科相信伊乌什金不是那种冥顽不灵的人,表面上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却最重情重义的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适应。
“全体登车,准备战斗!”
曾一度身处绝境当中的马拉申科有许多次都期盼过那无比美妙的声音,那是一种撼天动地、仿佛世界末日降临一般的山崩地裂巨响,代表着此时此刻这颗星球上最强大的野战炮兵集群力量,一旦这股力量被释放出来就等同于是毁灭,再无第二种可能。
这阔别已久的熟悉声响终于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响起,夜幕笼罩下的红军炮兵阵地开始朝着预定的打击坐标释放怒火。
方面军属、集团军属、军属、师属,还有所有的独立火箭炮兵部队联合在一起,惊天动地的末日般炮群轰鸣声响彻大地,德国人最不想承受的毁灭性痛苦时隔许久之后再一次降临在了他们的头上。
弹如雨下的大口径重炮弹丸每一发都能把完整的阵地开出个大坑,一发203毫米大炮仗砸过来的巨响甚至能引发规模可观的局部地震,然而即便如此也仍然不是最可怕的存在。
山呼海啸中密集袭来的火箭弹雨威力更胜大口径重炮,被德军士兵称之为“斯大林管风琴”的喀秋莎火箭炮,汹涌释放着同等规模炮兵部队成倍的火力。
密集的火箭弹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但被洗成了一片狼藉、犹如月球表面一般的德军阵地却仍然在承受痛苦,那些誓要让敌人尝尝毁灭滋味的红军野战炮兵部队远未到收手的时候。
矗立在炮塔之上的马拉申科手举着望远镜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风景,天上是没有太阳照亮这漆黑的世界不假,但也正因如此,正义的烈焰才能在黑暗之中喷薄地更加璀璨夺目。
被炮击到引发了火灾的德军阵地燃起了冲天大火、释放出滚滚浓烟,明亮耀眼的火光甚至能照亮远方的大半个夜空,心中猜测可能是把德国佬前线燃料库,或者什么弹药堆放点给一炮端了的马拉申科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继续烧吧,杂碎们!烧的越狠,你们待会儿要承受的恐惧也就越少,快速去世对你们有好处。”
密集的炮火准备在冲天巨响与照亮夜空的烈焰升腾中,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不多也不少。
等到最后一枚炮弹如期而至、落地爆炸之时,黎明的曙光也如约定一般从地平线上升起照亮了冰封的大地,已经等不及要把对面那群德棍碾成渣的马拉申科手握着送话器,一声大吼中瞬间脱口而出。
“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向敌人进攻!”
钢铁在咆哮、柴油发动机在轰鸣,满载着突击步兵的一辆辆重型坦克跃出了出发阵地,踩满油门向着那被炸得支离破碎的阵地直冲而去。
摇摇晃晃、被炸的浑身瘫软有如橡皮人一般的德军士兵走出了防炮洞,在军官的呵斥命令声中重返支离破碎的阵地,但目所能及的初升朝阳之下却尽皆是毁灭与死亡的阴影。
费格莱茵,一名普通的德国国防军士兵,干着不少青少年羡慕、可以效忠元首,但是在军队战友中却被不少人避之不及的工作:反坦克炮手。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成为一名反坦克炮手更倒霉的了,大概是自己年少的时候把好运都给用完耗尽了才会这样,这或者说是一种透支好运的惩罚?费格莱茵一直都这么觉得,总之现在的自己是真的很倒霉。
反坦克炮手绝对不是什么太好的工作,虽然你操纵着一门有着极强穿甲威力的动能弹火炮,敌方那些威武霸气的坦克和装甲车辆就是你狩猎的目标,不懂行的人可能乍一听还觉得有点“反坦克狙击手”的意思。
但费格莱茵却清楚地知道,成为一名反坦克炮手的同时,就意味着你会成为战场上几乎所有敌人重点针对的对象。
反坦克炮一响,敌人的步兵、机枪、坦克、大炮都会把你当做靶子疯狂集火,如果运气不好的话甚至连天上的俄国佬飞机都会把你光顾一圈。
被这么多武器集火猛揍,费格莱茵觉得已经不能奢望再活着,那简直是在想屁吃。现实一点的话最好祈祷能给自己留个全尸,还有别把人一炮轰成两截、半天死不透,躺在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失血过多、缓慢而痛苦地死去,这种事儿光是想想就能让人做噩梦。
费格莱茵曾经也给自己的连长提出过申请,能不能把自己调到别的地方去,哪怕就是当个最苦最累的后勤兵都行,自己都愿意!反坦克炮手这高的吓人的阵亡率,简直比某些大型战役地段的机枪手阵亡率还要高,费格莱茵能活着自然不想就这么给挂了。
“没有理由能支持着把你调到别的地方去,费格莱茵。”
“前线上现在到处都缺有经验的反坦克炮手,这可是技术兵种,不是随便拉几个小毛孩训练7周就能练出来的普通步兵。”
“我打算把你升任到反坦克炮炮长的位置上,昨天我去团里开会的时候,上面要分给我们连两门新的反坦克炮。它们性能非常强劲、最新款的秘密武器、是对付俄国佬坦克的不二好手,有经验的老兵才有资格用上这种武器发挥它的威力,而你是我认为最合适的那个。”
“.......”
一脸无语苦逼相的费格莱茵非但没有实现自己调去其他兵种的目的,反而还被赋予了新的送命苦差事:一门pak43型88毫米重型反坦克炮的炮长。
别无选择又不能当逃兵的费格莱茵只能自认倒霉、接下了这苦差事,当初和他一起参军入伍、参加巴巴罗萨行动的老反坦克炮手们早已经死的七七八八、没剩下几个。
望着自己新领到的那门体积惊人的反坦克炮,作为一名老兵的费格莱茵心里没有半点的欣喜。他觉得这不会给自己活命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越厉害的武器只能愈发激怒那些俄国人,让他们把自己当成首要清楚的对象,这在战场上绝逼会死得更快、更惨。
“那些俄国佬一定会杀了我的,我大概撑不到回去见你的那一天了......”
“如果我要是死了,或者某些混蛋告诉你我失踪了......那你就去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嫁了吧。但是要记住,别找党卫军的混蛋们!我有预感,如果我们输了,那些俄国佬肯定会清算我们,党卫军的混蛋杀了太多太多无辜的人,找这样的男人当丈夫可能连你都会受牵连。”
蹲在土木工事宿舍里写着信的费格莱茵还没来得及收起笔来,他原本是打算让有假可休的好友把这封信带回故乡、转交给他的未婚妻的,但一阵山崩地裂中堪比轮船汽笛轰鸣般的雷鸣炮响却强行打断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