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预见到，朱可夫元帅十有八九会把马拉申科的部队召集到中央方面军作战，之前一直把斯大林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放在斯大林格勒按兵不动的命令，几乎来说就是朱可夫一手下达的。

华西列夫斯基大概能够猜到，朱可夫这么做是想保留一张王牌到最关键的时刻在用，即便是站在整个红军的战略角度考虑，留一支实力强悍的精锐预备队在手中，准备关键时刻再用的做法也无可厚非，毕竟现在的战场局势是红军处于下风状态。

可问题是，脾气向来暴躁、敢在斯大林同志办公室里扯开嗓子拍桌子的朱可夫，真的能够容忍自己的王牌被借调给别人吗？

暗自摇了摇头的华西列夫斯基觉得，朱可夫过一会儿不和自己拍桌子嚷嚷都算好的了，还是不要太过于期望奇迹的发生为好。

但是令华西列夫斯基没想到的是，捏着铅笔趴在桌上、正在战区地图上伸手丈量不断划拉着标记的朱可夫，接下来的缓缓开口语气却是显得平淡无比、没有一丝的起伏波澜。

“你是红军总参谋长，部队的调度是你的份内工作，我对此没有意见。”

？？？

如果卫国战争中有表情包，只怕当下的华西列夫斯基会毫不犹豫地扔出个仨问号熊猫头表情。

由朱可夫这超乎预料的反常态度所带来的深深惊讶，对于此刻的华西列夫斯基而言不亚于德国佬鸣金收兵、放弃阵地。

不待半张着嘴的华西列夫斯基接下来开口，指尖捏着铅笔的朱可夫便从桌边挺起腰杆再次开口说道。

“瓦图京也专门和我联系过了，他说这是他思考再三之后才做出的艰难决定。”

“我完整听取了他给出的说法和情况，并最终决定尊重他的意见，这就是我想发表的意见，我回答完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我可以详细讲给你听。”

“......”

华西列夫斯基这边还在纠结着怎么处理好第二层的问题，没想到瓦图京那边已经自己先行一步画上了第三层的句号。

虽然这一切来得有些突然，不过对于华西列夫斯基而言终归算是一件好事，可以省去接下来与朱可夫对话中很多令人上火的麻烦。

“那既然这样，我立刻安排人去草拟命令，斯大林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立刻出发，前往沃罗涅日方面军报道。”

“可能有些多余了，但我最后再问一次，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吧？”

前面的半句话是出于公事角度来说，后面这半句话可就是纯粹的私人问题了。

要说朱可夫一开始就打算把斯大林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让出去，这种事情压根是不存在的。

但是在结合现状、综合考虑整体战局之后，朱可夫接下来的最终回答还是坚定依旧。

“你这一会儿废话有点多，华西列夫斯基同志，难道你希望我反悔吗？”

马拉申科实际接到前往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命令是在当天晚饭以后。

当时的马拉申科刚刚吃完剩下半盒美国佬的午餐肉罐头，用着削尖的小树枝当成牙签挑着牙缝里的残渣看着刚刚送来的后勤报告，接到了电报的政委同志便大步流星地冲到了面前，向着马拉申科面前的桌板上伸手扣着电报重重一拍。

“好消息！我们要行动了，上级的命令已经传达到位。”

“要行动了！？”

稍有惊愕的马拉申科甚至忘记牙签还在牙缝里插着，冲着政委同志眨了眨眼睛，而后立刻一把攥起了面前桌上的电报纸置于眼前，其上所记载的内容只有短短的几句话，电报的署名则是拍发自红军总参部。

至于内容，则只有即刻动身前往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部报道这一个意思。

“这...这个，总参部直接给我们拍发电报？是不是搞错了？”

尽管事实明摆在眼前，但马拉申科依旧有点难以置信，总参部直接拍来电报下达命令属实有点出乎预料。

“这不是重点，马拉申科，重点是我们现在立刻就得行动起来，尽快赶到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部去报道，这才是命令的重点！”

彼得罗夫政委说的没错，虽然马拉申科有些许的惊讶，但当下的主次最起码还是能够分得清的。

“通知营级以上干部来旅部开会，政工和军事干部全都来参加！你准备做一下出发前最后的动员，我来负责宣读命令。哦，对了，派个人去把拉夫里年科叫回来，他现在应该还在训练场上，自行榴弹炮营已经训练了整整一天了。”

“没问题，我这就去办。”

来自总参部的直接下达调度命令送到时已经是夜色降临，所以马拉申科并未下达让部队立刻出发的命令。

部队的建制越来越大，坛坛罐罐一大堆零碎东西不是说带走立刻就能带走的，这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整理、准备充分。

矗立在旅部的临时拼凑会议桌前扫视着下方的下属，马拉申科确信自己能从每一个人的眼神中读到激动的味道，整个斯大林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已经为了这一天的到来等待了太久，所有人都发誓要让那些呐粹法希斯尝尝红军铁拳的味道。

“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同志们，但是在政委同志动员讲话以后，现在的我还有一些话要单独讲给大家。”

“毋庸置疑的，在不远的道路前方等待着我们斯大林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的，将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鲜血恶战！”

“我们要面对的对手会是整个德军里最精锐的重装甲集群部队，他们不止有已经司空见惯的国防军，更有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血腥党卫军刽子手！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也许算不得是真正的军人，但他们却是一群及其好勇斗狠的武装集团！在杀人专精方面比起军队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里，我要求所有的营级以上政工干部、军事干部，务必要把本次会议的精神向各级下属部队传达到位。要让所有的同志们充分认识到前方有怎样的对手等待着我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轻敌大意，更不能因为我们是斯大林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就瞧不起对手！

马拉申科的发言进行的一脸严肃而认真，与会现场的所有政工和军事干部没有一人溜号走神，全都把聚精会神的目光投向了他们的旅长同志竖起了耳朵。

“我的直觉告诉我，接下来将要爆发的战斗会比我们当中的任何人，在过去以往所遭遇到的任何一场战斗都更为惨烈！德国人集结了他们最后的战略进攻力量，这会是黎明到来前最后的一场黑暗狂潮，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化作一道不屈之墙，粉碎敌人所有一切的痴心妄想！”

“我们当中注定会有很多人牺牲，不止是战士、坦克兵，还有在座的各位指战员同志、政工同志，甚至于包括拉夫里年科副旅长、彼得罗夫政委、还有我。但如果我们的牺牲能够换来这场战斗最终的胜利，我相信我们在座所有人的答案都会是无怨无悔！”

“就让那些呐粹法希斯走狗们来得更猛烈一些吧！他们的坦克残骸熊熊燃烧的浓烟，会把红军已经胜利的消息告诉远方的人们！他们的人头会让我们的胸前镌刻更多的璀璨荣誉，牺牲的热血换来的会是一面更加鲜红的伟大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