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应该由您来决定，保卢斯司令，我们都是跟随在您身后的第六集团军追随者。您曾经带领我们走向胜利，如果我们面对必然的失败且无法逃脱，至少我会坦然面对接受这一切，但至于采用何种方式......我会追随您的决定，就像过去那样。”

亚当上校是带着一种近似于监视保卢斯的任务来走马上任的，但是与保卢斯并肩搭档走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之后，亚当觉得自己当初背负着怎样的任务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最终将追随着保卢斯的步伐走往何方、迎来终点，这是身为首席副官的亚当上校已经给自己规划好的既定结局。

被亚当把皮球又给踢了回来的保卢斯不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头顶上并没有多少星星显露出来的天空。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在心底深处熊熊燃烧挥之不去，保卢斯已经无法否认自己并不想死在这该死斯大林格勒的想法，无法回避自己那强烈的求生欲望，并且有些东西是值得自己打着整个集团军的旗号再去最后一试的。

返回到司令部以后已经接近天亮，保卢斯亲自提笔起草了一份电文给远在柏林的大本营拍发出去，他要为了第六集团军所有将士和自己的生命做最后一搏。

“......粮食、油料、弹药、药品，所有能被派上用场的东西都发生了毁灭性的灾难，部队的战斗力急剧下降，整整1.6万名伤员被扔在了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得不到任何有效的救治，伤病和感染正在这些缺乏营养的培养皿上疯狂肆虐，每天都要挖掘新的土坑来埋葬掉那些本可以活下来的人。”

“我的元首，我再次请求您给予我们行动援助，趁现在还有继续战斗的可能，第六集团军将会继续抵抗下去，一直坚持到曼施坦因元帅的大军前来解救我们。如果这一切没有可能，请您给予我授权，我将下令停止这场不可能再继续下去的无意义战斗。”

保卢斯像是被关在囚笼里等待审判的烦人一样惶惶不安、左顾右盼。

他不知道自己一直信仰的元首在接到电报后会是怎样的暴怒，会不会直接把带着油墨味道的电报纸撕得粉碎，把身边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挨个大声咒骂一顿、唾沫星子横飞，他已经不敢再去想来自柏林的回电是否会下令当场解职自己。

“我已经尽力做得够好，元首一定能够理解我，他一定会的！这么多条鲜活的生命不会就这么白白被扔进地狱里，绝对不会！”

不停自我安慰的保卢斯终归还是低估了狂人希特勒的野心，来自柏林的回电就像是一纸死刑审判书一样，彻底终结了保卢斯心中最后的希望。

“重复命令，不许投降！部队一定要坚持抵抗到最后一刻，同敌人战斗到底！战至最后一名德意志军人倒下！只有这样才能在罗斯托夫和北面建立起新的战线，以及确保高加索集团军的安全撤出。”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祖国会记住忠诚者的名字，而不是背信弃义者的死亡。”

宛若丢了魂一般的保卢斯靠在椅子上手臂沉沉落下，空留一张薄薄的电报纸在半空中独自飘落，房间里唯有那一声长长的叹息在回荡、经久不散。

于地下指挥所中坐镇指挥的保卢斯是一脸的土色、死气沉沉，根本看不到一点生的希望几近崩溃绝望。

但是在另一边，一大清早就早早起床、吃饱喝足了的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旅长马拉申科上校，却是别有一番洞天另一番的光景。

从去年11月份开始的保卫歼灭战到现在已经步步为营、稳步推进到了最后的时刻。

在这跨年的两个月时间里，马拉申科带着自己经过补充、已经再一次兵强马壮的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完成了上级方面军司令部交代的分割城南城北两个集团德军任务。以相对较少的战役损失换来了有着重要意义的战术胜利，现在只差彻底送葬第六集团军的最后临门一脚。

“拉夫里，通知部队集合了没有？”

嘴里还叼着半片面包的马拉申科一边走，一边向着正在布置具体战术任务的拉夫里年科大声开口发问。

同样是手里拿着早餐面包，在向几名营长边吃边布置作战任务的拉夫里年科脑袋一歪，看到了正朝自己迎面走来的马拉申科以后随即应声开口。

“十分钟前就已经下达集结命令了，各营的车辆应该已经热车准备完毕，库尔巴洛夫在盯着具体的情况，等会儿他过来你可以找他详细问问。瞧，他就在那儿，已经在朝这边走了。”

今天的作战任务是大约半小时以前由马拉申科亲自主持旅部会议，将方面军司令部的更新命令讲解传达给拉夫里年科、彼得罗夫政委等核心指挥人员的。

眼下只是在经由拉夫里年科之口向下级作战部队布置具体的作战任务，各司其职的马拉申科已经用不上再去过问这些令自己放心的细节问题，只是放心地交给拉夫里年科去做就好。

“来，不用去管旅长同志，头转过来我们继续说。”

“今天的主要进攻区域和昨天一样，依然集中在对城北重工业区盘踞敌人重兵集团的进攻任务上。与昨天有所不同的是，上级要求我们旅必须在今天的进攻中取得决定性的突破进展，因此我们的攻势必须要比昨天来得更加猛烈。”

“首先是一营，库尔巴洛夫营长暂时不在，他的营会主要负责这一区段上的进攻任务......”

渐行渐远的马拉申科已经听不清将地图摊在地上，用手戳着标注出来的战略要地去布置作战任务的拉夫里年科在说些什么，走路明显一瘸一拐、有些不太顺溜的库尔巴洛夫正朝着自己微笑走来。

“部队已经热车启动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展开对德国佬的进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碾碎敌人？旅长同志。”

具体的进攻时间只有马拉申科和拉夫里年科这些旅部核心指挥人员知晓，撸起袖子看了一眼腕表上时间的马拉申科咽下了嘴里的最后一口面包，朝着身后苍穹之上遥遥传来的航空发动机咆哮轰鸣声悄然手指开口。

“不用再等了，瞧，他们已经来了。”

在马拉申科抬手遥指的苍穹高空之上，由32架图2双发战术轰炸机组成的轰炸机编队保持着黑压压的阵型正密集扑来。

马拉申科站在地上都能依稀看到这些飞的并不算很高的图2轰炸机，有的已经打开了机腹位置的弹舱舱门，露出了其中黑乎乎的钢铁航空丨炸丨弹张牙舞爪、散发着死亡的味道。

这些满载着500公斤级航空丨炸丨弹的图2战术轰炸机将成为开路先锋，在城市中不便动用炮兵进行精准火力覆盖的情况下，为马拉申科所率的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及其他友军部队开辟进攻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