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提醒了一下便不再过多言语,大拇指稍稍一撬便瞬间打开了吊坠的马拉申科,紧接着便看到了容纳在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张在这个年代极其罕见的彩色照片。
一位金发随风飘扬的年轻姑娘正朝着马拉申科微笑,裁减地恰到好处的照片将姑娘的美丽体现地淋漓尽致,如宝石一般的湛蓝色双眼不吹不黑地说,甚至能和自己家里的宝贝媳妇儿相提并论。
在这个还没有美颜相机和ps满天飞素颜真照片时代,如此动人的姑娘放在后世至少也是好莱坞一线佳丽级别,以亚洲人审美一百分来计算的话最少是九十五分往上。
多看那么几秒以后,甚至感觉颜值上不输玛丽莲梦露......
嗯?玛丽莲梦露?现在的玛丽莲梦露应该还没成年吧......估计也就是个小丫头片子,悲剧人生还没来得及真正开始。
能把姑娘的彩色照片装进吊坠揣到怀里,马拉申科已经大致猜到了为何被踩在脚底的这个德国佬的执念会如此强烈,这大概是这个德国佬在战场上寄托唯一希望的念想物件,要不然也犯不着这么不要命地去试图抢回来。
“把脚松开吧,不是什么怀表,就是一个女人照片的吊坠而已,也不是金子做的,没什么价值。”
为了佐证自己话语的真实性,马拉申科还特意把吊坠连带着照片在手里晃了晃给大胡子战士瞅了一眼,面目神情稍有些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味道的大胡子战士,在看清楚马拉申科手里晃荡的东西之后倒也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就是这表情嘛,多多少少有点什么东西硬生生被噎回去的憋屈感觉......
挪开了脚掌之后的汉克上尉嘴里大口喘着粗气,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感觉自己就要被硬生生踩死了,眼下还能活着简直就是个奇迹。
“咳咳...咳...”
看着眼前这德国佬一脸喘不上气表情的马拉申科缓缓摇了摇头,随手便将手里的吊坠一把丢还给了对方。
即便是手捂着胸口大喘粗气,眼睛也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吊坠的汉克上尉堪称是相当地眼疾手快,一把便精准抓住了马拉申科顺手丢过来之物牢牢攥在了手心里,生怕再次被人强行夺取。
“东西还给你了,现在让我们来说点有用的东西,比如说你叫什么名字和军衔职位,刚才那辆炸开的虎式坦克又是怎么回事?”
一脸错愕的汉克上尉不光惊讶于面前这个头顶着坦克帽,身披冬装棉衣看不出军衔身份的俄国佬居然会说德语,更是惊骇于对方居然知道自己所驾驶新型坦克的名字。
六号虎式重型坦克投入实战这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二次,自己驾驶的车型是针对数月以前列宁格勒那糟糕首战暴露出来的不足,进行二次改进后新生产出来的又一批次新老虎。
汉克上尉不知道党卫军的魏特曼那次带人打伏击,实际上已经被苏军缴获了一辆老虎并拖回去研究,这些消息被德军高层严密封锁、加以保密,只有少数一部分高官得以知晓细节。汉克上尉只知道虎式坦克在列宁格勒的首次实战表现并不是太好,甚至堪称“糟糕”。
党卫军那帮地痞流氓的表现太烂甚至还成为了国防军装甲兵的笑柄之一,“地痞混混不会开虎式坦克”已经成了自己这帮人茶余饭后的经典笑料。
“他怎么知道虎式坦克?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汉克上尉一脸错愕惊讶,甚至都忘了回话的表情令等的不耐烦的马拉申科有些恼火,马拉申科没工夫继续陪这个德国佬在这儿玩“你瞅啥”游戏。
“你还打不打算回答问题?是不是想亲眼看着你手里那玩意儿来上两个枪眼?”
马拉申科的极度不耐烦令汉克上尉瞬间清醒过来,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话语紧接着便如机关枪一般脱口而出。
“汉克,汉克.埃里克.莱因哈特!国防军独立第502重装甲营一连连长,上尉军衔!”
“那...那辆虎式坦克是我自己的指挥车,上级下令如果战场弃车必须销毁掉自己的座车不让你们完好缴获。我在到弹药架上留了延时手榴弹,离开的时候拉了导火索,是我自己炸掉了自己的坦克。”
德国佬能识相开口自然是件好事,但马拉申科心里仍有疑问未能解答。
“那么其他两辆虎式坦克又是怎么回事儿?你们难道在里面留了过完圣诞节才爆炸的超长导火索?”
马拉申科的表情似乎是有些调侃,而已经半蹲着从地上爬起身来的汉克上尉则显得很是尴尬,伴随着时间的分秒流逝甚至连表情都开始显得有些不大自然。
“我会执行命令,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至于他们......”
话说一半的汉克上尉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那些同样跪在地上的战俘手下们。
这些在当初出征时还同自己一道豪情万丈的德意志装甲兵们,眼下看起来简直个个就像丧家之犬一般,被周围负责看押他们的那些俄国士兵搞得垂头丧气、萎靡不振。别说是像个军人,汉克上尉此刻只感觉自己手底下这帮人简直就像是一群被打架打输了的混混。
仿佛死士兵与长官之间的某种心有灵犀。
汉克上尉这边正眼瞅着自己的手下,几名距离他比较近的装甲兵也悄然抬起头来,向着汉克上尉这边投来了有些不敢直视的眼神,双手抱头偷偷看的模样简直没一点出息。
“唉......”
轻声叹了口气的汉克上尉已经不打算再多说些什么。
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就算是军人也没有必要百分百战死沙场。
一个男人在是一个军人之前先是一个儿子、丈夫、父亲,一辈子应尽的义务有很多,要承担的责任简直堪比大山。
为了一个义务而放弃其他所有,汉克上尉不敢说这样做一定是正确的,拿来要求自己的座右铭并不一定适合用在他人身上,鞋子到底合不合脚只有亲自穿上的人才知道,自己没有权力要求其他人都以自己为榜样去为人处事。
更重要的是,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现在只是俄国佬的俘虏,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多余废话些什么了。
“不炸掉自己的座车是他们的决定,我无权干涉,军官先生。我、我们所有人现在都只是你们苏联红军的俘虏,我只请求得到合理的对待,没别的什么想说了。”
残酷而浩荡的卫国战争森罗万象,战斗到今天为止的马拉申科见识过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德意志军人。
他们当中有的能为了那台名为德意志的标榜不朽战争机器奉上自己的一切,即便是献出宝贵的生命也在所不辞。
有的则胆小如鼠、或者说本不是军人却硬被拉到了战场上来凑数,干着自己不喜欢、不擅长、且非常厌恶的职业杀人工作,每天挣扎在良心的谴责与对随时可能失去生命的深深惶恐不安中艰难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