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瘟疫一般转瞬即逝中光速扩散开来的大溃败不光感染了行将崩溃的普通德军士兵,在阵地防御战中同样遭受到了惨重伤亡的德军基层军官同样是内心颤栗中加入了这场溃败。
一开始还有三三两两的基层军官站出来喝止士兵们的溃败,甚至于直接掏出枪来逼着自己的士兵们回到原位上继续坚持战斗。
可当连脚下的大地都开始颤抖起来的德军军官们感受到着这足以深入灵魂的恐惧时,被强烈求生欲望和心理暗示所战胜的誓言终究还是强行驱使着手臂松开了扳机,让那双因大地的颤抖而不住抖动中的双腿转向身后的方向违背了方才还坚定无比的意志。
有些时候,对于现实的绝望和强烈的求生欲望足以违背任何曾经坚定无比的誓言,这样的真理对于依旧存活于世的绝大多数人类来说都皆是如此。
冲垮了外围第一道战壕之后的拉夫里年科没有就此止步,来自马拉申科之口的战术变更和作战命令依旧回荡在其脑海中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数十辆kv1重型坦克狂飙猛进的雷霆万钧场景连被厚厚积雪所覆盖着的大地都为之颤抖,即便是方才还勇敢挺身而出朝着苏军坦克不断猛烈开火的德军高炮阵地,都能切身感受到这近在脚下的恐惧,失去了步兵掩护的防空炮兵们仅剩的选择只剩下了撤退一途。
“这帮靠不住的混蛋!撤退,快,我们也要撤退!快动手把防空炮都炸掉,不能让这些东西被俄国佬缴获!”
大声嘶吼中竭力挥舞着手中鲁格手枪的德军少校话音未落,一发不知从何处疾驰而来的7.62毫米全威力步枪弹头便将其整个脑袋掀开了花。
看着眼前方才还活生生的长官被打碎了半颗脑袋而流了一地足以融化积雪的红白之物,已经被这前所未有的残酷景象折磨到快要意志崩溃的德军防空炮兵们,那里还顾得上自己方才赖以为生的武器,从不停神经抽动尸体旁飞速跑过的德军防空炮兵恨不得此刻能多长出来两条腿,那里还顾得上那具已经彻底死透了的长官尸体。
勉强通过眼前的炮手用高倍率窄视角主炮瞄准镜密切观察着战局的每一丝变化,眼看阵地上的德军防空炮兵们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开始了如决堤洪水一般的溃逃,嘴角之上当即扬起一抹难以言喻弧度的伊乌什金紧接着便开口大吼。
“车长同志!那些德国佬撤退了,他们逃跑了!连那些防空炮都来不及炸掉!你的作战计划成功了,是我们赢了!哈哈!”
怀中尚且还抱着一枚待发高爆弹准备随时装填的马拉申科听闻此言后当即浑身一愣,只顾着不停装填炮弹而已经累的快要全身散架的身体仿佛满血复活一般当即抬手一推,被重伤失去意识的基里尔暂时占据了车长位置,将手中炮弹放在一旁的马拉申科只能用这种把上半身探出炮塔外的方式来观察情况。
一直呼啸来袭的密集弹雨不知从何时开始起渐渐减弱到几乎快要彻底消失,无数斗志高昂的红军战士们从座车旁冲锋而过的场景似乎有些熟悉,触景生情中不由回忆起了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陌生而熟悉异世界情景的马拉申科,一时间竟有些莫名的怅然若失。
“这就是我所处的世界,这就是我所亲身经历的战争,如果说还有什么东西对我而言是最真实存在的话,大概只有这场耗尽无数生命与鲜血的舍命搏杀是唯一的存在。”
时隔多年之后自陌生异世界再度醒来的脱口而出话语,是对马拉申科此刻心境的最真实再现。
眼见自己的战术目的已经达成了的马拉申科心中此刻却没有太多的欣喜与激动。
为了赢得这场本不应该属于自己既有命运的胜利,一个对于此刻的马拉申科而言已经无比重要的生命已经于风中残烛中即将逝去。
来不及再去思索考虑太多的马拉申科,在确认了眼前的情况大局已定之后紧接着便返回了炮塔,眼下仍旧生死未卜而陷入昏迷当中的基里尔才是马拉申科最关心担忧的存在。
对于这个口袋里总是揣着一把从大学里带出来的口琴留作纪念,在闲暇时总是爱向自己报以傻乎乎笑容的大男孩,生存并战斗在这个陌生而又热血激荡年代里的马拉申科心中,已经层层缠绕着太多太多难以割舍的东西。
“我一定会想办法就你,基里尔!你绝对不会死在我的位置上,我保证!”
明白此刻到底该做些什么的驾驶员谢廖沙,不用马拉申科开口便当即推动手中的操纵杆猛踩脚下油门。
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了车体转向的kv85重型坦克当即以其所能拿出的最快速度,朝着代表生的希望的大后方一路疾驰而去。
于座车周遭不断冲锋前行跨过的红军战士们不足以引起马拉申科的任何兴趣,一心只想着救人的马拉申科眼下恨不得自己开的是飞行坦克t80u而不是这笨重的kv1,但不论怎么说终归还是要比背着个人徒步跑起来快的现状,最终促使着马拉申科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谢廖沙,不能再快点了吗?现在太慢了!”
紧握着手中操纵杆的同时将脚底板踩死到油门踏板上自始至终就从没松开过,已经将坦克开到全速前进状态的谢廖沙面对马拉申科的连声追问也表现得很是无奈。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车长同志,我们的kv1只能跑到这个速度,越野路面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
向来没有修路习惯的苏联尽管因此大大迟滞了德军机械化装甲部队的推进速度,为己方构筑起后续大纵深防线从被动角度出发赢得了时间。
但同样因此而大大受限的苏军坦克部队也同样面临着越野机动速度被迟滞的问题,在此之前已经因为kv1重型坦克那糟糕的传动系统而对一望无际的越野路况抱怨连天,眼下着急救人的马拉申科在面对根本无路可走的无尽雪原时更是急的几乎头发都要烧着。
“这该死的破路,该死的积雪!这些混蛋为什么就不能给莫斯科郊外修几条平整一点的大路,我们除了铁路难道就真的一无所有吗!?”
心中狂躁的呼嚎对于眼前这残酷而真实存在着的现实于事无补,内心中的烦闷与恼怒已经累积到无以复加的马拉申科感受着自己怀中这没有丝毫动静的身体,仍旧温热的鲜血已经完全打湿了那团法国人曾经用过的白旗而浸满了马拉申科的双手。
“该死的,血止不住!伊乌什金!车里还有没有什么像样的医疗用品,哪怕是纱布也行!”
“我正在找,车长同志!见鬼,这该死的弹壳收集箱又洒了一地!”
于炮塔座圈正下方车体储物空间内不断翻找着任何可用之物的伊乌什金动作有些慌乱,无意一蹬的右脚不慎将位于炮闩正下方本就有些放置不稳的炮弹壳收集箱一脚踹翻。
带着叮咣作响声从侧翻的收集箱内滚滚而出洒落一地,本就时间不够用而分秒必争的伊乌什金看到如此这番景象更是恼火异常。
“连你们这些炮弹壳都帮着那些德国佬,这该死的医药用品到底在哪儿?我记得上次明明就放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