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还从未以夺取敌方阵地上的交战状态装备为目的率部发起过进攻,耳畔间依旧回响着20毫米和37毫米弹丸的破空尖啸声的雅可夫中校不由心生疑虑,顶着这么猛烈的直射火力去发动正面冲锋几乎来说等同于送死无异。
“你确定吗?马拉申科同志,这些德国佬的平射防空炮简直比西伯利亚平原上的狂风还要猛烈,顶着这种程度的火力去发起突击,我担心我的部队冲锋到一半就会全数牺牲了!”
话音未落间已经更换好了全新满填弹匣的德军速射防空炮再度开始齐射轰鸣,背靠着的战壕被打的劈啪作响的马拉申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和雅可夫中校多做说明,深知情况如果再这么耽误下去的话定将必败无疑的马拉申科随即再度开口大声吼道。
“没时间多做说明了,雅可夫同志!我的近卫重型坦克突破团已经冲到了德国佬核心阵地的最后边缘,最多再用几分钟就能把他们的阵地撕开一个口子!我会想办法压制那些小口径速射防空炮给你们创造进攻机会开辟通道,能不能把握住时机就看你的了!”
来自马拉申科之口的连声呐喊已经足以说明情况有多么紧急,内心中霎是焦躁异常的雅可夫中校反复权衡着利弊得失仅仅只用了数秒便作出了决定,冲着马拉申科缓缓点头的动作当即伴随着坚定话语瞬间脱口而出。
“我明白了,马拉申科同志!我会带领同志们发起冲锋,但是你一定要掩护好我们!”
从面前这个依旧报以无比坚强神色的西伯利亚汉子眼中看到了一如既往的坚定神色,合作共事虽然不多但却已经对雅可夫中校的为人和性格有了足以确信的了解。
双眼之中闪现过一丝信赖眼神的马拉申科不再多言,以一记右手拍肩的鼓励动作之后当即以一招单手撑地的利落姿势,趁着德军防空炮再次熄火换弹的时机箭步冲出了战壕。
防空炮虽然暂时偃旗息鼓,但阵地上其他诸如mg34和98k一类的轻武器却依旧在不断开火。
几乎能够感受到耳畔间呼啸飞过的尖锐弹头所裹挟着的炽热温度,脚下的积雪连带着地面被来袭子丨弹丨打得噼啪直响的马拉申科,就像是被老虎咬住屁股一般撒腿狂奔。
依旧紧握在手里未曾丢弃的索米冲锋枪却不敢停下脚步,对两百米开外的德军阵地报以任何无意义的还击,一心只想赶紧回到自己座车里的马拉申科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前猛地一记飞扑,比饿狗扑屎还要狼狈夸张的姿势在地面上滑行了一段肉眼可见的距离后,终于算是勉强抵达了最终目的地。
“呼...呼...呼......”
肉体已经疲惫到了极限的马拉申科强挣扎起已经快要散架开来的身体从地面上爬起,连走路都有些晃悠踉跄的动作勉强将几乎快要抬不起来的右臂搭上了面前的发动机舱,咬牙发力的马拉申科差不多是用儿童翻墙一般的狼狈不堪姿势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坦克。
“车长同志,把枪给我!快!这儿太危险了!”
只顾埋头爬车的马拉申科听闻到耳畔响起的熟悉话语后当即抬起头来放眼望去,只见一脸焦急神色的装填手基里尔正将上半身探出炮塔外竭力把整个右臂伸到了自己面前。
“该死!基里尔你这个小蠢蛋怎么跑到炮塔外面来了!?你不要命了!?”
对马拉申科口中报以的嘶吼呐喊选择了无视,一心只想让自己的车长赶紧脱离车外险境的基里尔反倒更加向前一丝探出了右手。
“该死的,真没见过比你这个小混蛋还不要命的!”
口中骂骂咧咧报以糟糕话语的马拉申科自知眼下不是再继续去废话的时候,当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向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基里尔手中探去。
但有时候电光石火一瞬间的子丨弹丨飞行速度却要远远胜过人类的大脑反射神经,将整个后背暴露在了炮塔外进而留给了德军的基里尔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和规避,一发经由98k步枪发射的7.92毫米全威力步枪弹弹丸在两百米的距离上瞬间射入了基里尔的后背。
“呃......”
“........”
原本还在不断试图更加靠近马拉申科的右手忽然间一阵剧烈颤抖停止了前进动作,双目圆睁中对眼前这一切感到难以置信而内心中空无一物的马拉申科,就这么在这触手可及的距离上眼睁睁地看着基里尔的嘴角流出一缕鲜血而表情凝固。
短短一刹那间仿佛周遭的时间都要为之静止,一脸难以置信神色转瞬即逝后的马拉申科当即向前一冲紧握住了基里尔的右手一阵惊呼。
“基里尔,基里尔!”
来自舱门敞开炮塔外显然有些情况不对劲的失声呐喊引起了车内其余车组成员们的注意,于炮手位置上坐立难安一直焦虑等待当中的伊乌什金听闻此声后第一个转过身来拔腿上前,短暂僵硬过后已经浑身瘫软下来的基里尔当即犹如煮熟的面条一般,直接向后仰去瘫软在了伊乌什金堪堪赶到的怀里。
“该死的,基里尔!基里尔发生什么事了!?这...血!?基里尔流血了,他受伤了,车长同志你在哪儿!?”
因脱力失手而没能抓住基里尔右手的马拉申科一把攥空中紧握拳头面露异常恼火的神色,这场残酷的反攻突袭作战打到现在不但让马拉申科失去了众多下属部队,现如今更是直接让自己朝夕相处的车组成员身负重伤生死不明。
原本空无一物的心中迅速被满盈的怒火完全充斥,心中怒火熊熊燃烧的马拉申科现在恨不得直接冲上阵地去活剥了那些德军的皮都不解恨,自知被全威力步枪弹打中会有何等可怕后果的马拉申科当即翻身一跃纵身跳入了车中。
“车长同志,基里尔,基里尔他流了很多血!我们得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就现在!”
对面前怀抱着基里尔的伊乌什金失声叫喊充耳不闻,死板着一张面孔犹如扑克牌一般定格住表情的马拉申科紧接着上前查看起基里尔的伤势。
从后背中心靠右一些位置径直射入的7.92毫米毛瑟步枪弹头彻底撕穿了背部肌肉打入其中,翻手撕开基里尔前胸防火作战服外加内衬棉衣的马拉申科,并没有发现胸口处有任何贯通伤的痕迹。
不知是何原因而动能不足的弹头留在了身体里的消息显然比直接贯通伤来的更糟,不知此刻已经陷入昏迷而彻底失去了意识的基里尔胸腔内脏情况到底是怎样。
宁可相信基里尔只是暂时受重创昏了过去也不愿相信这就是彻底的终结。
将自己方才闲着没事干而随手从投降德军装甲连连长手中抢来的法国造白旗揉成一团,反手将之垫到基里尔后背伤口处以试图暂时达到止血的目的。
脑海中已经乱作一团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马拉申科,紧接着将基里尔暂时摆在了自己的车长位置上缓缓靠好安放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