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在各自坦克残骸旁不断开火扫射的冲锋枪,将原本已经弃车逃离的对方坦克兵打成了马蜂窝,头戴着尚未来得及摘下耳机的德军坦克车长,甚至与职位相当的苏军坦克车长用拳头和牙齿在下车后直接相互扭打在了一起。
熊熊燃烧中吞噬着范围所及之处一切生灵的死亡战场仍旧在继续。
咬牙撑到了最后一口气的苏德两军仅剩坦克不约而同地展开了最后的冲击,到了这种耗尽气力的最后关头只要谁能咬牙扛下来坚持住,谁就能最终获得战斗的胜利,最后的战斗在苏德坦克的互不相让中当即爆发打响。
憋闷燥热又满是汽油味道的炮塔空间内充斥着令人几乎快要把神经绷断的紧张气息,汗流浃背中早已感受不到自己的制服被汗水浸湿通透的拉克尔少校,又一次按动了脖颈上的通讯按钮。
“鲍尔特!带上四辆坦克去想办法迂回到那些伊万的侧翼和后面给他们制造麻烦!他们的正面装甲已经对准我们了!”
比起耳边通讯器中传出的嘶声呐喊,因战场的十足压迫性而同样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的鲍尔特亦是心跳加速中血脉喷张。
“正面迎战伊万们的重型坦克可不是个理智的选择,拉克尔,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办?没有正面攻势就等同于没有绕侧袭击,伊万们重型坦克的正面势必会面对我们的其中一个!总得有人去负责正面攻势,而我是最合适的那个!做好你该做的,这是命令!”
语速极快的再度开口叫喊却没有等来又一次的开口答复,心静如止水一般的鲍尔特不再去做那些耽误时间的无意义之事。这名在后世装甲战争史上排行第二位的德军装甲王牌此刻的眼神,就像是纵横北欧雪原之上的苍野狼王一般锋利剃骨。
“二排跟随我突击伊万重型坦克的侧翼,装填穿甲弹全速出发!”
话音未落间已经将正面装甲完全指向德军坦克的kv1重型坦克再度喷射出炽热的炮口火光,两辆始终将正面向敌的德军四号坦克却依旧是毫无悬念地被直接捅穿了装甲进而发生殉爆,炽热火光与坦克碎片四溅中的爆炸冲击波将周遭其余的德军坦克瞬间震的叮咣直响。
经由基里尔之手,将又一发br-350b型76毫米风帽穿甲榴弹推送入膛的炮闩闭合声回荡在马拉申科耳畔,连续奔波作战中体力已经快要逼近极限的马拉申科同样是在咬牙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殊死一搏。
“谢廖沙,一档匀速倒车!和那些法希斯保持距离!伊乌什金把最近的那辆德国佬坦克打掉,就是十一点钟的那辆三号!快!”
遵循马拉申科之令开始以9公里每小时时速向后缓缓倒车的kv1重型坦克,经由驾驶员谢廖沙之手尽最大可能地与德军坦克保持着不被近身突击的安全距离。
晃动幅度稍显轻微还算可以接受程度的主炮瞄准镜,被炮手伊乌什金紧紧握在手中不断调试。跟随着有节奏晃动幅度而把握住精准时机的脚踏板当即用力踩下,于炮膛内蓄势待发的风帽穿甲榴弹在炮闩击针的猛烈撞击下当即脱膛而出直冲目标。
曾经有一位大哲学家说过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哲理。
“人只有在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刻才能真正了解自己。”
全班第一的成绩从军校毕业、与艾莉娜相挽行走于柏林夜色下的街头、交织于短剑和铁十字勋章之下受同僚们祝福的神圣婚礼、小腹微微隆起的爱人在法国境内的调度车站上带着泪光挥手目送自己奔赴前线的最后一面。
短短三十载人生中一幅又一幅的记忆犹新画面在短短一瞬间,如幻灯片般不断回放在拉克尔少校眼前匆匆闪过,双睦瞪大中几乎能够看到那发飞速袭来的风帽穿甲榴弹正在越变越大的拉克尔不由缓缓闭上了双眼。
“永别了,我的爱人。”
如果说先前德军坦克的损失惨重已经预见到了其最终的失败,那么拉克尔少校指挥车的被击毁则是彻底为德军坦克群的覆灭敲响了丧钟。
被马拉申科座车在五十米超近射击距离上一炮命中了炮塔正面主装甲,于炮塔内部起爆开来的76毫米穿甲榴弹瞬间便席卷了周遭的一切。滚烫的炽热烈焰与死亡风暴般的破碎金属弹片,将包括拉克尔少校在内的所有炮塔三人成员组尽数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人体碎块。
强劲的穿甲榴弹爆炸冲击波掀开了拉克尔少校座车炮塔的顶盖,从坦克内部向外汹涌喷溅而出的火舌散发着足以炙烤人类灵魂的温度。
在穿甲榴弹起爆瞬间因处在车体前端正副驾驶员位置上而并非炮塔内得以侥幸存活,车组内仅存的德军驾驶员与机电员刚刚揭开各自头顶的顶盖想要弃车逃生,被穿甲榴弹爆炸而引燃的汽油油箱火势却已然达到了峰值临界点,被如同恶魔之舌般滚烫汽油烈焰所炙烤的车体底盘弹药架紧接着便迸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轰——
足足七十多发50毫米各类型炮弹的同时殉爆堪比小型军火库爆炸般威力强劲。
本就已经化成一座燃烧钢铁焚尸炉的三号坦克残骸那里还承受得住这样的破坏威力,破坏力惊人的弹药殉爆就像是摔烂儿童的玩具车一般瞬间将整辆三号坦克残骸撕得粉碎。
沾染着残余汽油的燃烧装甲碎片和扭曲零件如天降陨星一般,在强大殉爆威力的作用下从爆心点向外飞散的到处都是,再也看不出半点曾经还是一辆完整坦克的痕迹。
两名揭开炮塔顶盖后刚刚逃到一半的德军装甲兵则更是倒霉。
并非为战争而生的脆弱人体只消片刻间便在强烈的弹药殉爆中化作了无数的鲜血碎片,支离破碎的人体四肢残骸甚至于飞溅到了一辆足足相隔二十米开外的德军坦克炮塔上,留下那了触目惊心的猩红痕迹之后才堪堪停下作罢。
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无意中击毁了德军坦克指挥车的马拉申科当即收获到了意想不到的惊人效果。
拉克尔少校这猝不及防的突然阵亡,使得本就已经损失惨重而濒临崩溃边缘的德军装甲部队再也支撑不住,崩溃的情绪和惊声嘶吼的撤退话语当即如同瘟疫一般在整个通讯频道中蔓延开来。
“拉克尔的座车被击毁了!有谁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谁接任指挥!?”
“啊,该死!不是拉克尔这家伙硬撑我们早该撤退了,现在还不算迟!如果不想死在这儿的话!”
“伊万们的坦克全是那些怪兽一样的重型坦克,我们的攻击简直就是在送死!我们需要撤退,现在就要!”
历来在自己麾下的装甲部队中做到身体力行的令行禁止与军令如山,严苛要求自己以给麾下士兵们做好榜样的拉克尔少校虽受部下们承认与爱戴不假,但其中却也不免掺杂着对其个人威望与严厉手段的恐惧和害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