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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的日本,他的行程安排被媒体监视的无孔不入,甚至连吃了什么饭都要被拿出来报道一番,但即便是这样,他那些身在日本的老同学,依然发挥了巨大作用,他们说服了藤井家的老友,如今依然在照拂藤井寿老母亲的那些人出席了为他送行的晚宴,并在洗手间里为他们创造了不到10分钟的谈话时间。

谈竞并不需要说服他们,他只需要将小野美黛从遥远的延安辗转交给他的文件证据交给他们就行了——那些证据证明了藤井寿的死因,他并不是死于一场意外的刺杀,而是因为一个早有预谋的死局。

在他交出去的那叠资料里,详细地描述了栖川旬私下与重庆接触,秘密和谈,规划停战区,并出卖己方军事情报用以交换重庆与美国外交计划的全过程。资料里甚至还有一部分录音,是小野美黛和栖川旬对话的片段,虽然不全,但从那些碎片中足以推断出完整内容——藤井寿必须要死,因为他发现了栖川旬的这个秘密。

每个在埋伏在一线的情报工作者都深谙一个道理,百分之百的真话和百分之百的假话都未必能让人深信不疑。碍于身份,他们也不可能对敌人说百分之百的真话,因此每个人早就心照不宣地悟出这个诀窍,只有那些真假参半的话,才最容易让人相信,也最不容易惹人怀疑。

栖川旬是日方少有的温和派,同时,她也是日方少有的清醒人,早在太平洋战争打响之前,她便已经明白,日本不可能吞下一个完整的中国。这个认知让她成为主和派的支柱,甚至在兴亚院的会议中,她也力主和谈。

这些真相和伪证宣判了栖川旬的死刑,从滨海司令部到兴亚院,甚至就连曾经与她一同在满洲任职的同事都站出来证明她长期以来的怀柔政策……她心慈手软,她会为平民开脱,她总是阻止军方掠夺战略物资的扫荡计划。

藤井忠实和藤井寿父子,他们曾经用过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栖川旬,两个人都做了充足准备,费尽心机地设计了一个又一个的陷阱来给她跳,可是她并没有跳,于是那些陷阱成为他们父子栽赃陷害的最强证据,最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比他们高明一些的绵谷晋夫则寄希望于栖川旬自己主动犯错,他是一个高明的捕食者,然而却找错了对手,最终功亏一篑。

谈竞在栖川旬身边呆了很长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里他旁观者栖川旬的每一个行动,最终明白的道理就是,他或许永远也打不倒这个女人。

这是个令人沮丧的认知,但并不绝望,因为万物都有它的软肋,栖川旬也不例外。她诚然是个悍将,但很可惜,她只是个悍将。

谈竞绕过了栖川旬,直接找到更高一级的人,他或许永远也打不倒这个女人,但有人可以。

1942年8月,日本军部以叛国罪为由,正式向军事法庭起诉栖川旬——谈竞终于找准了能击倒她的那把枪,并且在正确的时间扣动了扳机。

栖川旬在她亲手筹备,亲自主持的烟火大会上,被日本军部的代表拘捕,一天后离开滨海,前往日本受审。

藤井寿已经死了,在栖川旬的操作下,接手滨海特务机关的是一个软弱的废物,对情报工作一无所知,只能事事听从领事馆的安排。而栖川旬离开之后,领事馆内资格最老的副领事、机要处处长田中临危受命,在退休之前,坐到了他所能够到的最高位置,成为日本国驻滨海领事馆代理总领事。

在这一年,进步学社正式成为一个政治党派,介入南京政局。凭借着这一功劳,和同田中的老交情,谈竞在栖川旬倒台的过程中全身而退。在他的建议下,中日共荣协会这一组织正式解散,他也从中日共荣协会会长这一栖川旬给他的位置上解脱出来,转而在兴亚院的授意下组建进步学社丨党丨委机关,同时解散《共荣时报》,成立《进步报》,为自己披上一身兴亚院的外衣,彻底洗掉了栖川旬的影子。

滨海的栖川旬时代结束了,伴随着她的黯然退场,日本在战场上也开始节节失利。9月,日本的重要盟友之一意大利宣布投降,这对于已经内外交困的日本来说,无疑是重重一击。苦难的民众终于开始相信,他们完全有可能将这个曾经看起来无法撼动的侵略者赶出国门,用卫婕翎的话说就是,联系重庆投诚的汪派官员像下饺子一样,一锅一锅的。

“重庆开始准备对山顶动手了,”大笑过之后,卫婕翎揉着酸涩的面颊道,“你盯好这边,别让他跑了。”

谈竞摊摊手:“怎么盯?我如今手下尽是些文人,难道要把他们聚集起来,向山顶扔笔杆子吗?”

卫婕翎白了他一眼:“我是对三爷说的,这种事情指望不上你,我早就知道。”

谈竞夸张地叹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先前你拜托我救乌篷的时候,怎么没说指望不上?”

卫婕翎原本笑眯眯的表情忽然顿住:“我求了你,你指望上了吗?”

谈竞又摊手:“栖川旬走了,可左伯鹰还没死呢,他守着丨警丨察署得大门,我怎么救?横竖他现在也没有生命危险……充其量过的艰苦一些,要不就这么着吧。”

他说的是真心话,如今监狱里反而比外头更安全。况且陆裴明出狱,卫婕翎铁定要将葛三爷引荐给他,到时候这只老狐狸不用开法眼,就能发现谈竞和葛三爷身上的猫腻。

栖川旬离开后,左伯鹰的日子变得难过起来,代理总领事田中的不作为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美国参战后,日本在战场上便开始节节败退,甚至发展到要本土作战。他们因此加快了对占领区的资源掠夺,情报工作反而渐渐失去了其原本的地位。

事实上,不仅是左伯鹰,谈竞的和进步学社的地位也正在一落千丈。昔日的风光不在了,被重重繁花掩盖下的谩骂和痛恨便随之而来,在日军还没有撤出滨海的时候,谈竞就已经得到了一个响亮的名号:滨海史上最大的汉奸。

这使葛三爷不得不开始考虑谈竞的退路,他实在太臭名昭著了,即便是将过去所有的功绩,所有的经历都翻开亮出来,都未必能取得民众的谅解。

“所以不必再费心思。”谈竞对此看得很开,或者说,他起码表现出看得很开的样子,“民众需要看到我的下场,看到我人头落地,才能抵消他们忍受过的苦难。而我们的党也需要几颗我这样的人头,才能赢得他们的尊重和追随。”

说这话的时候,他身上穿着一件补了又补的长衫,蓝色棉布的底料被洗到发白,看起来破旧又寒酸。葛三爷知道,他那些风光时刻购置进来的名贵西装、手表、器具,那些能够被他随意支配的东西,全被他尽数典当,换成了现金,通过兴义堂,源源不断地送回后方。

葛三爷觉得自己鼻子有点发酸,他是一个跑江湖的老手,这么多年,这么多的事情,从来没有过哪一件让他有过鼻腔酸涩的感觉,但如今面对这一件长衫,他却抑制不住地想要落泪。

“你别胡说八道了,”卫婕翎开口,“你怎么会人头落地?你不会的,你这么优秀的记者,这么擅长玩文字游戏,颠倒黑白,没准会成为机关报的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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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最危险的地方相遇,又在最危险的时候分离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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