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装修,两千块钱肯定打不住,陆博瑜打电话给王总请他结一下帐,王总说既然我想拥军,收你个几千块钱就没意思了。陆博瑜执意不肯,王总说:那这样,我周末带我的员工到你们连队参观一下,我也算是重温一下军营,让我们接受一下国防教育,就算是抵了装修款。
陆博瑜给周珏报告了,周珏觉得这个老板很够意思,说这个事没问题,我给团里报告一下。周末,王总带着员工来参观,陆博瑜集合官兵在俱乐部组织了隆重的欢迎仪式,邀请了营长、教导员参加,中午就带着王总一行在连队饭堂体验了军营伙食。
心理疏导室装修好了很受官兵欢迎,连一向喜欢闷在房间自嗨的连长任翱也经常带着官兵在心理疏导室打游戏、谈心。但很快就有人来泼冷水,说是下半年军区要在团里召开“小散远直管理试点”,营区宿舍要统一规划,重新装修,心理疏导室不可能一枝独秀,到时候一定会拆掉。这话很快得到了周珏的证实。陆博瑜不敢相信,装修的这么好的房间马上就要拆掉,又没招谁惹谁,太可惜了,不过团里如果真要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一天上午,陆博瑜在训练场,突然接到周珏电话,说师检查组在他房间,让他跑步回宿舍。陆博瑜听周珏语气紧急,忙跑回连队。只见他的抽屉都被打开了,军务参谋洪赞歌正和师保卫科的一个干事穿着正装,戴着白手套,在他的办公桌前翻动着一摞a4纸打印资料。营长、教导员紧张地站在一边。
周珏见他来了,忙对他说:你给洪参谋、李干事解释一下这些写的是什么东西?里面没有训练教案和机关的一些资料?
陆博瑜刚要说话。洪赞歌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在看,这些都是小说,你写的?
陆博瑜点头道:对。都是军旅题材的。他后半句其实是向周珏解释的。
洪赞歌讥讽地说:哟,不是当指导员吗?什么时候成小说家了?你还有心思管理连队吗?
陆博瑜说:这些都是我当副指导员时写的,当了指导员后就不写了。
洪赞歌说:陆指导员说出来的话,句句都有道理。等下我从你这里找出一份白头文件来,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到时候王团长会给你安排一间小屋的。
陆博瑜脸气的通红,忍着不和他争吵。他心想:脾气,是智慧不够的产物。
洪赞歌对保卫干事说:老李,你给我仔细查,一页一页的看,我们要对师丨党丨委负责,决不能放过一个失泄密隐患。
接下来,两人足足看了一个小时,两双眼睛恨不得装上千万像素摄像头,一行一行地扫过去,把陆博瑜那一摞小说稿都仔细看了一遍,又把房间搜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一份白头文件或与军事训练有关的资料,这才作罢。营长教导员早就出了几身汗,待把人送走,周珏说:你写的这些等东西怎么放到抽屉里,你找个地方放起来啊。
陆博瑜说:他要查我问题,我放到哪里去他都找我麻烦。
周珏第一次对他发了火:那就把这些东西扔到碎纸机里,你一个指导员不好好带兵,整天写这些没用的东西,传到团领导那里去像什么话?你还想不想干啦?
陆博瑜没和他顶撞,默默地把小说稿收了起来,这是他的汗水,他打定了主意,头可断血可流,他也不会将小说稿扔进碎纸机里。周珏冲他发火,他能理解,因为他这段时间心情不好。
这天上午交班会结束,一个号外新闻就传遍全团:周珏和团长大吵了一架。
早上交班时,周珏和几个营长教导员一起走进机关楼,在大厅展板上看通报照片。这是团长王军田最近新想的一招,让司令部、政治处和新成立的保障部(后勤处和装备处合并而成),每天下去检查,让各部门检查人员带着相机,把违反条令条例的现象拍下来,每天贴在一楼大厅的曝光栏上通报,有图有真相,让那些亮相示众的单位干部引起重视,狠抓管理。于是每天早上交班前一群营连主官总是先到曝光栏前看自己单位的靓照是否被贴到上面:或是某个战士军容不整了,或是某个班排内务差了,或是连队公共场所人走电未断了…这些情况每日都有,通报也很正常。但这天早上,几个营主官看完了曝光栏都笑了,只有周珏的脸由白变红,只见三个部门贴的照片不约而同都是一营的,其他营就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一营吗。周珏一声怒吼,上去手起刀落,哗哗哗把照片揭下来撕了个粉碎,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
这是团长主抓的工作,他这样做就等于不给团长面子,交班的时候,王军田毫不留情地点名批评他,机关通报了还不虚心接受,作为营主官对抗机关检查,你一营就通报不得?
还在气头上的周珏当场桌子一拍,站起身和团长顶了起来:大不了我这个教导员不干了,谁还怕你给我扣大帽子?两人当着全团干部的面都要面子、战火升级、越吵越凶,最终周珏被政委虞军拉进了房间劝慰。
此事最终在政委的调解下,以周珏向团长赔礼道歉而告终,但是发生在他提升的节骨眼上就不能不让人议论纷纷:周珏前途凶多吉少。
此时,周珏的名单已被上报到师里,新任师政委刚刚到位,师丨党丨委正在研究。周珏和其他几个正营政工干部争的是团政治处主任的位置,小道消息天天传来,今天说周珏会到本团当主任,明天又说他要到炮八团去当主任,搞得周珏心神不宁还要故作镇定。
纵然小道消息天天变,团职干部提拔任用结果还是在五月上旬电闪雷鸣般下来了,不但采用了传统的通报形式,还在师政工网上进行了公示。白字黑子间最终没有找到“周珏”这两个字。几个炮兵团主任的位置都被其他团的教导员抢了先机,占了宝座。炮一团最大的喜讯是主任伍继烨提升到炮七团任政治委员,团常委在小招举行了隆重的欢送晚宴。他的父亲伍青松此时已经是副军长。新的主任是九团三营教导员单玉波,但迟迟没有到位,听说上任前夕,他营里跑了个兵,师首长为此大发其火,说教导员有不可推卸责任,人找到了才准上任。
周珏虽然觉得悲伤,但倒是心安了不少。他对陆博瑜说:算了,今年提不上,我年龄就不占优势了,年底我准备打转业申请了。
接下来的日子,周珏依然当他的教导员,但是多了几分悠闲,做什么事不再风风火火,变得云淡风轻;多了几分忧郁,总是一个人独自走在营区的路上,走的很慢,眼睛看着前方的地面,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家对他来说也比营区多了几分诱惑,晚上他也会早早回营干楼宿舍和老婆孩子团聚,让营长邱志国住在营里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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