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试看有谁能敌
毛大鼎回过头,只见陆博瑜站在身后,双拳紧握,双目微红,不容侵犯地看着他。所有人也听到了这句话,训练场立时安静下来,毛大鼎说:好,我今天就让你输成一坨炮灰!
陆博瑜淡淡地说:我今天就教你怎么当一名炮兵!
毛大鼎说:听听,大言不惭!
杨波在一旁焦急地说:这不公平啊。陆博瑜以前训的是老式滑膛炮,新式导弹他才练了不到一个月,你都训了好几年了。而且他年龄比你大六岁,体能也是不一样的。
毛大鼎说:什么不公平?陆博瑜第十年兵了,我才第四年,他比我多当六年兵,难道是白当的;他比我大六岁,体能就不行啦,你这是什么逻辑。吃亏的应该是我,但我就认了,就是想和曾经的第一名切磋一下炮长技能,鉴定一下真伪,如果他是水货,我今天就打假,揭露他的老底,给全连官兵一个交代。四班长,你做裁判!他又对陆博瑜说:我们现在就开始。你说怎么比?
陆博瑜说:内容你定,方法你定,场地你定,我只负责参与。
杨波拉着陆博瑜的衣袖焦急地说:你疯了?毛大鼎可是全营专业最好的炮长,你会输的很惨的。
陆博瑜胸脯挺得笔直,镇定地看着毛大鼎,显然主意已定。
好,我定!也不会欺负你。毛大鼎看了看秒表说,快到操课结束时间了,咱们就比简单一点的课目:收炮。听说你以前擅长炮兵减员操作,今天就比你的强项,我们一人收一门导弹车,不用其他主要手帮忙,我们一人完成所有的操作,然后…
他走到李晓峰面前,随手摘下了他的迷彩帽,指着车库中间的一根方形水泥柱说,对李晓峰说:去,你个子高,把帽子挂在摄像头下面那颗钉子上。李晓峰一米八三的个头,然而还是够不到那颗钉子,他用柱子下面的一块三角木垫脚,才够到,把帽子挂了上去。
毛大鼎转身对陆博瑜说,然后拿到那顶迷彩帽报“好”,收炮到位、炮衣穿好,先取到帽子的为胜方。为了公平起见,我建议我们不用自己班的炮车,用二排的炮车,请四班长、五班长借你们炮车用一下。
四班长马天润说:没问题,你们帮我们收炮还不好吗?
毛大鼎问陆博瑜:你还有什么意见?没意见我们就开始。你选炮车。
陆博瑜说:就四号车吧。
毛大鼎说:好,我五号车。麻烦兄弟们让一下。
五班长曹晓兵自然也乐意,他和马天润两人便让炮班人员恢复用炮状态,然后走开。战士们都乐得观看这场对决,因此都在两门炮车不远处围观。只是大部分人站在了五号车一边,表明他们支持毛大鼎,四号车这里除了陆博瑜,只有杨波一人。
曹晓兵走到毛大鼎身边,低声道:兄弟,我刚才把四号车脚踏板除螺丝拧了,你放心吧,等会姓陆的下车摔不死他。
毛大鼎说:你这不是作弊吗?这样胜之不武吧?
曹晓兵眨巴着眼睛道:这可不算作弊,我可是替连队惩恶扬善。再说,这不关你事,他用我的车就得过我这一关。
马天润让两人就位,两人走到导弹车前方三米远处。马天润举起秒表,用力一挥喊道:收炮!
两人便向导弹车跑去,迅速跃入车厢。前文已经提到,战车共有三个门和车顶一个天窗,两人矫捷如猿猴,在前面两个门里穿梭,分别完成车长和炮手的操作,动作几乎同步。接着又来到后车,进行射手操作,这是技术含量最高的,需要操作计算机界面,输错一个参数,或者按错一步按键,发射架就无法降落归位。这一步刚才陆博瑜帮李晓峰操作过,现在按照相反的次序来就行,关键是保持平稳的心态不慌乱。
两人动作标准、速度飞快,令围观战士叹为观止,确实是一场高手对决。尤其陆博瑜才到连队二十几天,就对装备操作如飞,敢与训练四年、刚在全团单兵专业大比武中夺魁的毛大鼎同台竞技,要知道虽然陆博瑜有十年兵龄,但是轮式导弹车与他以前用的开大架、挖助锄的牵引火炮有着天壤之别,众人都暗自纳罕。
毛大鼎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车长,他最先完成了操作,发射架开始慢慢降落。全场响起一片掌声,很多战士都在高喊:毛班长,加油!
陆博瑜屏住呼吸,尽量不受干扰,他宁可慢一点,也不能操作失误,因为按错按钮就要重启,那将很费时间。等到毛大鼎的发射架降到一大半时,陆博瑜才完成操作,发射架也开始降落。在几米外注视着他的杨波也不由深出一口气说:好!
等到发射架进舱到位,毛大鼎跃入车里,顺手关上车门,然后从天窗盖爬到车顶,进行最后一步操作:穿炮衣。炮衣一般都是由两三个炮手穿,现在是他一人,他搬起叠成四方块的炮衣,用力一抖,硕大的炮衣便展开来。然而头尾却倒了,他慌忙调整,要旋转一百八十度,难度可想而知。
陆博瑜此时也跃上车顶。他采取的方法是把炮衣在车顶打开一个长条,分清头尾,这正是所谓的磨刀不误砍柴工。确认无误后拉住两边,奋力抖开,硕大的炮衣从天而降,刚刚好覆盖在导弹车上,只需微做调整。这样两人的速度便又旗鼓相当了。只需把四周十几个搭扣系好,就完成了。
陆博瑜边系搭扣,边用余光看那顶帽子。在车尾对面的柱子上,这个情景让他似曾相识,他脑中灵光乍现,出现了那晚用绳索救出储烟霏的情景。
此时曹晓兵也看着陆博瑜,他想着他下一个动作便是下车,按照他的设想,他会踩到踏板上,而那个卸下螺丝的踏板成了活动的翻板,就像猎人设置的陷阱盖一般,陆博瑜踩到上面就会倾覆倒地,而这样的事情将在几秒后发生。
毛大鼎也瞄准着那顶迷彩帽,他已经系炮衣最后一根搭扣,马上准备下车,他比陆博瑜稍快了一点,志在必得。就在他系好搭扣抬起身准备下车时,陆博瑜也系好了最后一个搭扣,他没有下车,而是直接做出了一个近似疯狂的举动,在导弹车尾部一蹬,借力凌空飞跃而去。
这零点几秒的时间令所有战士张大了嘴巴—此时陆博瑜产生了幻觉,那顶帽子仿佛就是对面窗里的储烟霏,在向他微笑,他必须救她出来,不能够再失去她—对面可是坚硬的水泥柱,还是有棱角的方形,所有人都以为陆博瑜会撞的头破血流,毛大鼎也不禁愣住了,几个战士甚至惊呼出声—陆博瑜瞄准目标,像只树蛙轻盈地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竟然跃出至少五米的空域,然后双手抱柱,同时双脚也蹬住水泥柱。这一蹬一跃一抱,三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绝对不超过一秒钟。也许此生这个动作他只做一次,如果有第二次,这个险他也一定是为他所心爱的人冒的。
围观战士看的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呼出一口。直到陆博瑜伸手取到帽子,跳到地面,才发出欢呼声和雷鸣般的掌声。
陆博瑜转过身去,看着愣在车顶的毛大鼎说:一名合格的炮兵是不安常理出牌的。陆博瑜把帽子扔给李晓峰道:这要在战场上,你已经是炮灰了!
毛大鼎羞愧难当,激愤交加,只觉得无地自容,他仰天大吼一声,直觉热血上涌眼前一黑,便从导弹车上摔了下来。众人一阵惊呼,想施救却鞭长莫及。
陆博瑜迅速拿起水泥柱下的炮衣,用力向前抛去,毛大鼎刚好落在炮衣上,大大减轻了他摔倒在水泥地面的撞击力,但毛大鼎依旧呻*不起,战士们忙围过去扶他。
无耻!狂妄!你给我站好!一声断吼传来,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导弹车的另一边。
团长来了!有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