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霆闻听微微一愣,许久之后,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了似得,转身抬起对方下巴,看着醉红的眼睛,以一种极其恶毒的口吻道:“如果他要是不答应,那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拍两散!”说着,他站起来,神色复杂地走了出去。
身后,望着匆匆出走的杨宇霆,想起对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脑海再次浮现起那种极其恶毒眼神,醉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客栈附近。
眼见小妖所受的皮外伤都已经结壳,没有什么大碍了,这天早晨,我让她留在客栈内安心养伤,自己则趁机溜了出来。
一家干净但却十分偏僻的酒馆内,在霍守义电话提前牵线下,我和郭松龄秘密见了一面。
郭松龄,祖籍山西,东北讲武堂炮兵教员,常自誉为唐朝名将汾阳王郭子仪的后裔。
这个人,空有一身军事才华和满腔雄心壮志,但可惜。。。张大帅执政时代,作为奉天本土出生的底层将领,并没有他一显身手的宽阔舞台。
接近他,是因为他反对军阀混战,支持南北一统,骨子里这个人还是很传统、很爱国的。
再者,他和少帅关系亲密,亦师亦友,如果能把他争取过来,稍加时日,或许。。。以郭为代表的奉系新军,能在抗击日寇、反对内战的前沿阵地发挥一番作用也说不定。
这样,我和郭从早晨一直畅谈到午,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吃过午饭,我和他一前一后步出酒馆,一边*地溜达着,一边思索探讨着一些问题,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走到了张氏帅府的门口。
“咦,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我抬头看清门楣和门口卫兵,摇了摇头,正准备和郭道别回客栈,忽见一人气咻咻地从大帅府内走了出来。
“你个不识好歹的老东西!”
帅府门口,杨宇霆阴沉着脸,一边骂骂咧咧地往外走,一边心神不宁地左右看了几眼,然后在随行副官的张罗下,蹬车向帅府右侧方向驶去了。
“杨宇霆?”
望着杨宇霆阴郁离去的背影,郭松龄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小声向我打了个招呼,匆匆向相反方向走去。
“杨宇霆?他是杨宇霆?”
站在帅府门口,眼见郭松龄忽然匆匆离去,我稍作停留之后,快步向客栈方向走去。
有些事情,我得回去和小妖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客栈附近。
我顺路买了点吃的,正准备返回客栈之际,却在客栈门口附近被一帮人给堵住了去路。
“怎么着赵兄弟,这每天流连忘返、好酒好茶喝着,难不成。。。已经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了不成?”
张素贞拍了拍腰际硬家伙,然后双手环抱,似笑非笑地道:“兄弟,你该不是拿了东西还想躲着我们吧?”
“躲?我为什么要躲着你们?”
眼见周围都是黑风寨的人,暂时无法摆脱,我伸手指着远处道:“大当家的,这里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那边聊聊?”
“好,聊聊聊聊,难不成。。。还怕你跑了不成?”眼见我分开众人走了出去,张素贞皱了皱眉头,一挥手,带领一帮手下紧紧地跟了来。
“大当家的,少帅暂时不能杀!”
另一家茶馆内,好茶点,又让其余人在外面守候,我坐在张素贞对面,开始了我的苦口婆心之旅。
“为什么不能杀?”张瞪着大眼望着我,恨不能一口吞了我。“别忘了,我跟他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知道这些,但是大当家的,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国家内外交困,民族危亡,嗨。。。我跟你个土匪头子说这些不着边际的爱国理论干什么?”
我一拍桌子,差点把茶壶盖震落地。“瞧我这记性,从来家国兴与衰,没有土匪汉奸什么事!”
“内外交困?民族危亡?絮絮叨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呢?”
张素贞耐着性子听完,眉头一皱,忽然提高嗓门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什么从来没有土匪什么事?你。。。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土匪咋地?”
“呃。。。?”我闻听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辜,“我说,我可没说看不起你们这些人啊!”
“哼,绉绉地说了半天,欺负我不识字是吗?”
他气哼哼地盯着我看了半天,针锋相对地道:“哼,你这又拍桌子又瞪眼的,叽里呱啦说了半天,不是国家兴亡,屁妇有责吗?哼,不是些大道理嘛,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国家兴亡,屁妇有责?”
我闻听想笑,但想了想,只能无奈地捂住嘴巴强忍着,差点憋出内伤来。
这个土匪头子,一口的胡搅蛮缠,可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哼,笑,你笑什么笑?”
“我说,那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可不是什么屁妇!”
我装作无奈地摇摇头,继续使用激将法道:“大当家的,你别对着我横眉瞪眼,你这样子,国家兴亡还真跟你扯不半毛钱关系。”
“放屁!”
他闻听恨恨地瞪着我,胸脯气的下起伏。
“嘿嘿,别爆粗口,你这样,更像土匪了!”
“你个混蛋!”
他气呼呼地足足瞪了我几十秒后,忽然用力一拍桌子,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喂,我说土匪怎么啦?嗯,我问你土匪怎么啦?土匪当,难道没有爱国的土匪吗?”
他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竟然站起来,右脚一踩凳子,一手掐腰,手指指尖差点戳到了我鼻子。
“爱国的土匪?”
一见激将法生了效,我忍住笑,故意板着脸道:“自古以来,爱国的土匪有之,但。。。十分稀少,当然,如果有,那肯定非常难得!”
见他眉头越皱越紧,作势要掀桌子的架势,我话锋一转,立即道:“爱国的土匪少是少,但是在东北这旮旯,据说。。。爱国的土匪还是有的。”
“哼,那当然!”
他闻听眉头一展,一拍大腿,啪地一声重新坐了下来。“臭小子,我跟你说,我是东北这旮旯少之又少的爱国的土匪!”
“你说什么?你。。。你是咱们东北这旮旯少之又少的爱国土匪?”
我闻听内心已经笑得抽了筋,但依然装模作样地下扫了他几眼,郑重其事地道:“我说当家的,土匪是土匪,自古官匪不两立,其实嘛。。。土匪也不丢人,但是,如果硬要把爱国什么的往自己身贴,那无异于麻子硬往自己脸贴金,那可有些说不过去了!”
“什么?你说我是麻子贴金,还是往自己脸贴?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骂我吗?”
说着说着,他挽起袖子,两颊绯红,再次激动的站了起来。“我说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挨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