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杖？”杜心五全然没将对方冷嘲热讽放在心，虽心有愤怒不甘，但此时落于对方手，愤怒亦无奈，但龙头杖可是洪门掌舵信物，乃是十万洪门弟子精神信仰，可以随意调动十万大军，岂能轻易易主？

“哼，想要龙头杖，其实很容易，你让陈竞存来，我亲口告诉他！”

“嘿嘿，总司令军务缠身，此时正在指挥千军万马围剿桂系残部，追剿孙匪，岂能亲来？”对方闻听咧嘴，继续敷衍道：“杜帮主请放心，只要你肯交出龙头杖，我马放了你和这帮兄弟，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岂不快哉！”

“呸，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滚！”杜心五披散着头发，用力将一口浓痰吐到对方面前，然后瞪起血红大眼，怒吼道：“百步杀一人，事了拂衣去，爷爷闯荡江湖几十年，杀人无数，岂是吓大的，有种给爷爷一刀，省得啰嗦！”

“哼，死到临头，不知所谓！”眼见杜心五油盐不进，又遭到对方人身攻击，粤军团长将手烟头用力弹向牢笼，恼羞成怒地道：“兄弟们，准备行刑！”

“是！”牢笼两侧，二十名刽子手闻听伸手打开前侧牢门，连拉带踹，推推搡搡地将杜心五等人架到了断头台前。

“哼，不识抬举！”粤军团长站起来，手按配枪，耀武扬威地走到杜心五面前三米处站定，冷笑道：“嘿嘿，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龙头杖的下落，我给你个全尸，否则，哼哼！”

“呸，成王败寇，不过一死，赶紧送老子路！”杜心五挺起胸膛，血红大眼傲然看向东方灰暗。“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无知，狂妄！”粤军团长缓缓举起右手，望着眼前一双双愤怒面孔，冷冷地低吼道：“行刑！”

“杀！”

十名刽子手迅速扬起手鬼头刀，刀刃向前，刀尖斜指天际，面色紧绷，纷纷做好了砍头的准备。

“哼！”包括杜心五在内，十名洪门弟子纷纷挺起倔强的胸膛，头颅高昂，看向东方的眼神冷冽而又悲愤。

砍头不要紧，还有后来人！

死又何妨？

只是现在。。。死的还不是时候！

“哼！”望着十把刀悬犯人头顶的锋寒刀刃，粤军团长微微转身看了一眼周围荷枪实弹的兵丁，然后扭头看向刑场唯一的入口，眼神冷漠，隐含某种期待。

那里，光线晦暗，寂静透着某种恐怖，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嘿嘿，难道说。。。真的这样结束了吗？

难道。。。真的没有人来营救杜心五？

想起一晚的精心部署，想起那些暗布的陷阱，想象一下待会儿一打尽的痛快和畅意，粤军团长眼睛微眯，暗自鸣得意地笑了。

辛辛苦苦干了十年，该是他升官发财，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嘿嘿，不怕死的，赶紧来吧！

然而，这样足足等了三五分钟，等的十名刽子手高举大刀的双手隐隐都有些发麻发酸了，甚至等的他们都怀疑要不要挥下手锋利的时候，隐现曙光的入口方向依旧寒风萧瑟一片，毫无动静。

“嗯。。。？”眼见意料的劫匪并没有出现，粤军团长揉了揉隐隐有些发涩的脖颈，扭头狐疑地看了看同样一脸迷茫的士兵，他砸吧砸吧嘴，转身看向那群同样一脸茫然的刽子手，正准备大吼一句什么，谁知道他嘴巴方才张开一条缝，忽听空气嘭地一声脆响，他眉头一皱，抬到半空的手像被施了某种定身法一般，忽然无力地僵在了那里。

“呃。。。！”

他缓缓低头看向胸前，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带着些许惊恐，喉咙忽然如卡了根鱼刺一般难受。

那里，丝丝殷红如泣血杜鹃般醒目、刺眼，红色缓缓浸透他的军服，然后在胸前绘出了一朵大大的红色花朵。

嘭！

他迅速抬起左手，用力按住胸膛，喉结艰难地下滚动了数次，身体无力地晃了晃，然后直直地向前倒了下去。

广州越秀，洪门秘密分舵。

忠义堂。

“赵老弟，这次可多亏了你舍命相救，要不然我们这几个老骨头，恐怕早已经身首异处，阴阳两隔了呀！”已经洗梳完毕，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杜心五等人从后堂走出来，略显沧桑的脸重新焕发了某种生机。

经此一难，刚刚年过五旬的杜心五看起来有些消瘦，面色也显得有些枯黄。

衣服虽换洗干净，发丝也重新梳理过了，但劫后余生后残留的愤怒和不甘仍隐隐闪烁瞳孔之后。

“杜帮主客气客气，晚辈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我站起来向几个前辈拱了拱手，然后在杜心五礼貌示意下，再次落了座。

“哎，这一次，真是九死一生啊！”想起护法运动失败后的种种，杜心五喝了一杯浓茶，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次香港匆匆一别，没想到数月后我们竟然是在这种形势下见面，真是惭愧！”

“香港？”我闻听有些愕然，但转头一想，立即明白了。

“次红星和洪门内斗，听说有个神秘的年轻人力挽狂澜，前几天我又收到线报，说那边有个叫红党的神秘机构，发展如日天，背后领导人听说也是个年轻人？”

“哈哈哈，杜帮主真是消息通灵，慧眼如珠啊！”眼见对方已经一语道破，我拱了拱手，不再隐瞒道：“晚辈不才，正是那个年轻人！”

“哈哈哈，果然是你！”杜心五闻听抚须大笑，脸忧色隐隐散去不少，“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老朽迟暮，能见证当代英才，实属幸哉！”

“前辈谬赞，晚辈可当不得英才二字！”我礼貌地笑了笑，拱了拱手，忽然话语一转道：“九年前的广州城，杜大侠神腿踹倭贼，救了一个叫赵天航的穷小子，不知道杜前辈还记得吗？”

“九年前？赵天航？”他闻听看着我，表情有些愕然。许久之后，他忽然用力一拍桌子，大笑道：“好小子，原来是你！”

“哈哈哈。。。！”忠义堂内，一时间笑声朗朗，双方相谈甚欢。

早饭后，趁着临行前的空暇，我向杜心五讨教了仰慕已久的自然门绝技。

“动静无始，变化无端，虚虚实实，自然而然！”

“法于天地阴阳之理，顺乎规律自然之道！”

一番深入浅出的心得交流之后，杜心五将平生绝技：自然拳和风行腿法给我演示了一遍，并叮嘱我往后勤加练习，必大有益处。

午十时左右，杜心五在几个贴身护卫的保护下，秘密离开广州，转道香港，然后前往海。

粤军总司令陈炯明公然叛变革命，山先生再次败退日本，二次护法运动已经彻底失败，现在的广州城乃至整个广东风雨飘摇，时局动荡不堪，他再留在这里，徒增烦恼和风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