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言为定！”刘延年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旱烟袋，狠狠抽了几口，内心对这笔巨款虽觉得十分肉疼，但一想到三个月后能痛揍甄破天那个王八蛋，眼睛一眯，内心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对了，吴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吴杰冷眼旁观，将刘延年面部细微表情看在眼里，静等对方抽完几口烟，方才不紧不慢地道。

“哦，你还有不情之请？”刘延年吐着烟圈，内心隐隐有些舒畅，“讲来听听！”

“是，督军大人！”吴杰扭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道：“这次小刀会的人贸然袭击督军大人，不知道大人。。。？”

“哼，该死的小刀会，竟然敢和甄破天里应外合袭击我，简直是自寻死路！”闻听吴杰提起小刀会，刚刚被廉价购买军火冲淡的愤怒再次噌地一声蹿了出来。“看着吧，不出三个月，我一定让小刀会从海滩彻底消失！”

“嘿嘿，杀鸡焉用牛刀！”说到这里，吴杰忽然将嘴巴靠近刘延年的耳畔，小声地嘀咕了几句什么。

“什么，你愿意帮我收拾这帮混蛋？”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吴杰，脸堆满了困惑。

“是的，督军大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免费为您代劳，彻底清除他们！”吴杰亲密地挽住对方的胳膊，一边往前走，一边微笑道：“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小小的条件？什么条件？”

“督军大人这边请！”吴杰斜睨了黄坚一眼，然后再次将嘴巴靠近刘延年耳畔，小声地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两人撇开众人，独自走到一边去了。

足足五分钟后，两个人手牵手，喜笑颜开地走了回来。

“走，回司令部！”刘延年扫了我一眼，然后一挥手，带着众人从我面前风一般卷了出去。

远远地，望着扭头回看的黄坚，我忽然扬起手，遥遥地晃了几晃。

那是蛟龙生活术语，意思是：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可惜，黄坚远远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而是毅然跟着刘延年走了。

法租界，别墅内。

“什么？刘延年那个老狐狸一次性买了二十门克虏伯山炮和一千支步枪，还有五百发炮弹和十万发子丨弹丨？”刚一听到这个消息，孙武直接被惊的站了起来，然而当他听到后面那句话时，则恨不得来撕了吴杰的大嘴。

“什么，三个月内全部交货？你有没有搞错？”他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凶巴巴地瞪着吴杰，仿佛被抢了玩具的熊孩子，“怎么可能，我的兵工厂周才招满工人，才开始正式生产克虏伯零部件，三个月的时间，二十门山炮和一千支步枪，还有那么多弹药，你开什么玩笑？”

“嘿嘿，你先别急啊，你知道去年汉阳兵工厂的造枪造炮数据吗？”吴杰一边躲闪一边咧嘴笑道：“四十万现大洋，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哼，甭跟我提什么汉阳南洋的，那你知道德国克虏伯一年的生产能力吗？”孙武闻听气呼呼地道：“你知道美国。。。？”

“别别别，这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别冤枉好人！”眼见不妙，吴杰立即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然后伸手指着我道：“对不起，你别凶我，那都是头答应别人的！”

“喂，头，你怎么能如此答应别人？太鲁莽了！”孙武闻听气呼呼地看着我，眼睛依旧瞪的溜圆，“三个月，那么多武器弹药，你是劈了我我也完成不了啊！”

“那没办法，完成不了，我也不能劈了你，要不然，我到哪找你去！”我当然知道他的压力，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如何收回来，“那让工人们加班加点，变成三头六臂，马力全开！”

“可是我。。。！”

“克虏伯有句名言，叫什么。。。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对，我想你兵圣可以超越他！”吴杰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嘿嘿，都说我近段时间东奔西跑累成狗，我倒想看看，后面三个月你龙逆会不会我更惨！”

“我去你的！”孙武闻听恶狠狠地瞪着我，然后一转身，一拳砸在了桌子，震的茶碗哗啦啦作响。“好，既然如此，那破釜沉舟，拼了！”说完，他伸手指着吴杰，咬牙冷笑道：“给哥等着，看哥怎么嘲笑你！”说完，抓起衣服，急匆匆地走了。

“唉，可怜的小武子，这次估计真的被吓倒了！”身后，隐隐传来了吴杰不知道是自嘲还是自嘲的叹息声。“唉，第一笔军火大单啊，白花花的四十万袁大头啊，这么来了吗？”

我闻听翻了个白眼，一阵无语！

可怜的龙逆，估计这次真的是被吓倒了！

清晨。

“什么，你说小妖出去了？去见黄坚去了？”一大清早的，我被吴杰叮铃铃的电话声吵醒了。“该死的，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先别问了，赶紧起床，咱们思南路见！”说着，吴杰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嗡！

我放下电话，脑袋里嗡地一声嗡鸣了一声，然后我迅速抓起衣服，手忙脚乱地跑了出去。

该死的小妖，怎么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去见黄坚，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难道她不知道黄坚此时已经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了吗？

思南路，一条曲曲折折的巷道内。

小妖双手插兜，面朝着眼前高耸直立的楼房，低垂着头，正百般无聊地踢着地面的一颗小石头。

哗啦啦，骨碌碌！

小石头哗啦啦地滚动着，一会儿被踢到这边，一会儿又被一双秀气的小脚踢到那边，看得出，小妖此时的心情有些紊乱。

也难怪，黄坚作为第二批蛟龙队员，虽然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但，却是她认为最有发展潜力的那一个。

可是此时，他却隐隐走到了蛟龙的对立面，而距离她，也似乎越来越遥远了。

黄坚，如果真投靠了刘延年？

如果，他真的背叛了蛟龙？

待会亲自面对，她又该怎么办？

难道。。。真要按蛟龙的队规从严处置吗？

正在心烦意乱之时，听一阵似曾相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她默然回头，看见黄坚面色平静地走了过来。

他真的来了？

他还敢来？

难道说，他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吗？

然而，当黄坚真正走到她面前时，刚才的纷乱杂扰忽然间都相续沉寂了下去。

“为什么要接近刘延年？”

“为什么要背叛蛟龙？”

望着眼前十分器重的那张年轻脸孔，当这些话十分无奈地说出口时，小妖忽然觉得，有一根针似乎在若有若无地扎着她的心尖，虽不痛，但却让她心里发苦，口舌发涩。

“我没有背叛蛟龙！”这是黄坚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似乎，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并没有经过大脑考虑，也不像是敷衍和做作，而更像是他内心深处早呐喊了无数遍的真实存在。

“没有背叛蛟龙？那你为什么和刘延年那个反动军阀走的那么近？”闻听对方如此说，小妖微微一怔之后，心灵微颤之际再次问出了自己内心深深的困惑。

“我。。。？”望着眼前自己深深敬佩的亦师亦友，黄坚喉结滚动了几下，微微一犹豫，刚想再说些什么时，却被身后一阵轻浮的笑声给粗鲁地打断了。

“嘎嘎嘎，没想到在这偏僻陋巷，竟然还有一对狗男女在这里花前月下，真是美妙无双啊！”

“什么人？”

黄坚和小妖闻声望去，只见前面巷道转角处，四个坦胸露乳的东洋人，手里拿着酒壶，正勾肩搭背地踉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