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南茶庄，露天摆放的茶几前，吴杰和刘延年的副官吕培虎一番唇枪腹剑之后，终于等来了刘延年。

刘延年虽然是个不大不小的海督军，但几十年的官场厮混，装装场子，做做样子，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让我和吴杰感到十分惊讶的是，蛟龙队员黄坚竟然跟在刘延年的身后左右，这让我们隐隐有些担心。

这个黄坚，果然和军阀刘延年走的很近！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讲我们的真实身份告诉刘延年？

如果那样，那后面的谈判将更加崎岖。

然而，黄坚却好像不认识我们一样，只是轻轻朝我们点了点头，然后即毕恭毕敬地站在了刘延年的身后，完全将我们无视了。

“原来是你？”刘延年左手拿着细长的旱烟袋，大马金刀地在椅子一坐，呼哧呼哧抽了几口旱烟，然后张开一口黄牙嘴，将一长串有些辛辣的青色烟圈缓缓吐到了吴杰的面前，“嘿嘿，吴老板既开银行，又开兵工厂，一手抓钱一手拿枪，黑白两道同吃，倒是让我刘某人大开眼界了！”

“哪里哪里，我只是一个追名逐利的小商人而已，至于督军大人所说的黑白两道同吃，简直谬赞啦！”吴杰拱了拱手，陪着笑脸道：“说白了，还是督军大人威武，在这海十里洋场，有谁敢不给督军大人的面子？”

“嘿嘿，你一个小小的民营企业，竟然敢私自造枪造炮，还敢拿出来高谈买卖？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抄家灭族的重罪！”一番艰难谈判之后，刘延年再次狠抽了几口烟，再次将辛辣的烟雾狠狠地喷到了吴杰头顶空。“对了，你刚才说，你们生产的什么毛蛋子步枪威力很大？”

“不是什么毛蛋子，是德国m98式毛瑟步枪！”吴杰一本正经地道：“督军大人，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华夏龙集团开设兵工厂，那可是拿到民国政府批的，绝对不存在私自造枪造炮一说，至于我们的步枪嘛，威力不敢说超越英美，但是绝对要大帅现在装配的步枪要强悍的多，而且还不是那么一点点！”

“哼，好大的口气，简直大言不惭！”刘督军身后，副官吕培虎闻听一声冷嗤，眼神隐隐透露着一丝高傲和不屑，“吴老板，我想你在说这番话之前，应该首先搞清楚，我们装配的步枪可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汉阳88式步枪，你知道吗？汉阳兵工厂一年才生产18000枝88式步枪，而现在，至少有8000枝在我们这里！”

“是吗？有这么多？”吴杰看了吕副官一眼，显然有些惊讶。确实，一个海督军而已，竟然装配了这么多国内先进的汉阳造，确实让我们十分惊讶。

“那是自然！”吕副官立即一脸傲然地道：“目前我们奉天兵工厂已经在沈阳开工在即，张大帅亲自督战，我想要不了多久，它会超越汉阳兵工厂，一跃成为华夏第一大兵工厂的，到时候，哼哼！”

“切！”吴杰闻听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一个副官而已，吹吹牛皮，无足轻重！再说了，奉天兵工厂建的再好再先进，以后是谁的，还不好说呢？

“好了吴老板，我这个人不喜欢吹牛皮，这样吧，如果你今天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见我刘某人一面的话，我想。。。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如果说，你是来向我推销你所谓的超英赶美的破枪烂炮的话，我想你要失望了！”刘延年伸手打断吕副官的话，将烟袋在桌子磕了磕，然后站起来，准备扬长而去。“哼，沈从那个穷书生不识货，我大刘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喂喂喂，督军大人，我们的毛瑟枪，不仅性能优良，而且价格。。。价格还。。。！”眼见刘延年要走，吴杰不禁有些急了。这是兵工厂开工以来第一笔大单，如果此黄了，那后面的法展。。。？

万事开头难，可不能此退缩呀！

想到这里，他站起来，迅速追刘延年，但却被吕副官伸手给拦住了。“对不起，吴老板，请留步！”

“刘督军！刘督军！”眼见冲不过去，吴杰无奈地跳将起来，放声呐喊了几句。“刘督军，如果你不买我的步枪，你会后悔的！”

“哼，大言不惭！”吕副官扭头鄙夷一笑，“无耻商人，简直丢人现眼！”

“你？”吴杰气的吹胡子瞪眼，但却又毫无办法，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个吕副官，是那种难缠的小鬼。

我站着没动，静等好戏！

黄坚扭头看了我和吴杰一眼，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表情隐隐有些复杂。

轰！

在这时，一发炮弹忽然呼啸着从远处飞来，然后轰隆一声在刘延年身前不远处爆炸了。

咻！

在我和吴杰微微一愣之际，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听头顶一阵尖锐呼啸，十几颗五公斤左右的椭圆炮弹如流星雨一般，相续砸附近地域，刹那掀起了一片血雨腥风。

是克虏伯轮式75毫米山炮！

轰隆隆，轰轰！

“快，快卧倒！”连绵爆炸声，弹片乱飞，无处可躲，我和吴杰迅速地卧倒，双手抱住头部，深吸几口气，赶紧掩住了耳朵。

轰隆隆！

哗啦啦！

四周炸声震耳欲聋，混乱掀起的泥土碎屑顷刻间覆盖了我们一身。

“快，快，保护督军大人！”

一片凄厉呐喊，几十个负责担任内围警戒的警卫连士兵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瞬间被死神送了灰暗天空。

轰隆，轰隆隆！

“该死的，是谁袭击我们？”爆炸停歇间隙，刘延年灰头土脸地从地爬起来，一摇头一挥手，大把大把的尘土从头顶肩膀扑簌簌掉落了下来。“他奶奶的，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刚才，要不是一个亲兵及时将他扑在身下，估计此时，他已经受伤了。

“吕副官，吕副官！”他扭头是一声嘶吼，怒眼圆睁，恨不得吃了谁。

然而，一片硝烟尘埃，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吕副官不幸被一发炮弹砸，早已经魂归九天、烟消云散了。

“是你们这两个混蛋！”眼见吕副官没有现身，刘延年眼睛一瞪，一把推开阻挡他的亲兵，伸手从腰际拔出了那把*，“该死的王八犊子，你们敢暗算我？”

“刘督军，不是我们！冤枉啊！”我和吴杰抱头爬在地，周围满目疮痍，横七竖八全是奉系士兵的尸体。

“哼，不是你们两个还有谁？”刘延年不顾身旁爆炸呼啸的弹片，咔地一声拨开枪机保险，准备兜头给我们一梭子。“该死的混蛋，给我杀了他们！”

刘延年身后，几个士兵立即将手枪口对准了我们，唯有黄坚端着一把捡来的汉阳造，枪口斜指向天，扭头看着刘延年，站着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