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古,两担山。
马子月一马当先,风尘仆仆,眼看着穿过两担山,前面是海石湾的地界了。
哒哒哒,狭窄的弯道,四十骑健马急速飞驰,踏起一地烟尘。
噗!
碎石散落的山道,一根拇指粗细的绊马索忽然从地面凌空跳起,如弹起的弓弦,突兀地横在了疾驰的健马蹄下。
唏律律!
健马嘶鸣,马蹄失守,马子月猝不及防之下,连人带马一头向前栽去。
“小姐小心啊!”身后,四个心腹丫鬟紧随其后,一愣之下,胯下健马相续陷落,然后身不由己地相续翻滚了出去。
“不好,快保护小姐!”身后十几米开外,马永贺眼见前面异变突生,猛地一勒马缰绳,在距离绊马索半米之地堪堪止住了疾驰的骏马。
“快,迅速下马,依托战马,阻击敌人!”马永贺作为马青春亲自*出来的警卫排排长,毕竟有着一定的战斗经验,眼见情况不妙,迅速指挥手下,将战马排成两路横队,一边组织人员反击,一边慢慢像马子月那边靠拢过去。
现在情况不明,他不敢贸然开枪,再说了,惊慌失措之下,他根本看不到敌人在哪儿!
“快,保护小姐!”他依托战马遮挡,枪口贴着马背,匆匆向马子月等人靠拢过去。
“杀呀,杀呀!”
两边荆棘密布的山岗,忽然高高低低地冒出许多人来,枪声乍然响起,砰砰嗙嗙如雨点般打了过来。
“保护小姐!”
“给我狠狠地打!”马永贺借助马匹掩护,边打边向马子月那边靠近。
呯呯,嘭嘭嘭!
一时间,山谷内枪声大作,喊杀声不时响起,草丛呐喊阵阵,不知道暗潜藏了多少伏兵。
“该死,怎么遇到土匪啦?”马子月有些狼狈地从地爬起来,刚才马失前蹄,虽然擦破了点皮,但所幸没有什么大碍。身为女子,她从小在马打天下的家庭长大,自小不爱红装爱武装,因此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倒也临危不乱,迅速藏在马后,掏出盒子炮,和几个心腹丫鬟举枪反击起来。
呯、呯!
双方你来我往,枪声呼啸,子丨弹丨横飞,打断无数枝头。
百十米开外,我闻听枪声响起,立即勒停马缰绳,然后翻身下马,将马藏在旁边的榆树林,提着枪,迅速爬了附近的一处制高点。
伏在这里,居高临下,俯瞰着不远处激烈交战的双方,我微微有些困惑了。
两担山,虽山脉绵延,但起伏不大,属于祁连山余脉,这里距离兰州不到一百公里,应该在甘马强势管辖范围之内,怎么会有土匪出现?
蹊跷!
我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隐藏在山坡两侧荆棘丛打伏击之人,只见对方足有百十人之多,虽然着装有些杂乱,多数人手都是大刀长矛和威力不大的火铳,但那少半持枪之人,竟然手持的都是清一色的汉阳造,而且射击有序,枪法颇准,显然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土匪。
难道是宁马的人?
“嘿嘿,如果真是那样,那可有好戏看了!”我抬头望向远处隐隐约约的湟水河,那里,正是宁马赤狐团马季的驻地。
呯、呯!
狭长的山谷内,子丨弹丨继续乱飞,马惊人喊,血肉横飞,双方不时有人弹倒下。
“喂,你们是哪一部分的?”眼见自己这边身在明处,不时有人弹伤亡,瞅准空档,马永贺扯着脖子大吼了几声,“住手,我们是马家军,你们是什么人?”
然而,任他喊的脸红脖子粗,山坡枪声不断,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他奶奶的,这两担山哪里来的土匪?”眼见对方不搭理他,只顾着闷声放枪,恼羞成怒之下,马永贺恶狠狠地对几个手下道:“给我狠狠地打,敢惹我马家军,简直是活腻歪了!”
“是!”几个小头目眼睛一横,转身吆喝了几句,立即将瓢泼般的子丨弹丨如雨般倾泻了出去。
他们这帮人,身为马青春的警卫排,装备精良不说,仗着马青春这个强硬后台,早肆无忌惮惯了,平时欺男霸女,何曾被人这样蹂躏过。
咻、咻!
山谷子丨弹丨破空,呼啸着打折树木枝头,崩裂山岩黄土,然后狞笑着钻进双方肌肉发肤,直打的血肉飞溅,人仰马翻。
但怪的是,山坡两侧的土匪子丨弹丨仿佛像长了眼睛一般,只打马永贺和他的警卫排,是不打马子月和那几个丫鬟。
这种明显差异,交战片刻之后,不仅马子月察觉出来了,连一旁死命往这边靠拢的马永贺也看出来了。他一看对方不伤小姐,而是全部将火力集到了自己头,无奈之下,只能咬牙举枪反击。
呯、呯呯!
“杀!”
山谷内,经过半个小时的激烈交战之后,双方互有伤亡,各有损伤。
眼见对方没有退意,又始终无人站起来说话,马永贺不禁有些急了。
对方来者不善,目标显然是冲着小姐去的,如今自己这边已经伤亡过半,虽然也给对方造成了很大伤亡,但再这样胶着下去,恐怕只会对自己这边更加不利。
“小姐,我们怎么办?”马永贺一边指挥手下尽量往马子月这边靠拢,一边大声喊道。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过去!”眼见对方火力打击目标不在自己身,稍作反击之后,她干脆藏在马后,暗观察起两边山坡的人来。“永贺,这其有蹊跷啊!”
“那我们现在是进还是退?”马永贺一枪干掉一名土匪,一边问道。“我们伤亡很大,再这样僵持下去,于我不利啊!”
“哼,藏头露尾,摆明了是有人不想让咱们去海石湾!”马子月皱着眉头,略一思索,果断地道:“走,冲过去!”
“好!”马永贺没有迟疑,向后挥了挥手,翻身马,胸脯紧伏在马背,然后跟着前面的马子月,策马向前冲去。
呯、呯!
眼见马子月等人要突围,山枪声突然密集了不少。
咻、咻!
子丨弹丨呼啸,又有几名甘马官兵被惨叫着掀下了马背。
“该死的土匪,等老子回来再找你们算账!”马永贺侧着身子,手驳壳枪噗噗打出几发子丨弹丨,然后带着剩下的十几骑,快速冲出了包围圈。
“杀呀!”
“不要让他们跑啦!”
眼见马子月等人已经突围而去,山坡的人又胡乱打了一会枪,然后一声唿哨,搬起同伴尸体,相互搀扶着,迅速撤离了战场。
望着已经绝尘而去的马家军,见伏击之人并没有乘胜追击,等他们全部撤走之后,我悄悄摸下了山。
望着满地的血肉模糊和一地的弹壳,我抬头望着两侧刚才伏兵射击的地方,手捏下巴,微微陷入了沉思。
刚才打伏击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为什么要伏击马家军?
为什么不打那几个女的呢?
难道真是赤狐团马季的人?
还是另有其人?如说马家军的敌对势力?被逼落草山的土匪?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嘿嘿,既然有人胡乱搅局,那我也顺带做个顺水人情好了!”望着满地完好无损的*,我略一思索,轻轻咧嘴笑了。
距离原伏兵埋伏五百米处,一线天。
我如灵猴一般跳来蹿去,将马家军散落的二十几条枪用马拖到山坡,压满子丨弹丨,在左侧山坡依次架好之后,然后席地而坐,耐心等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