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睡觉,困死我了。”赵凌云早就累得不行,张着大嘴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抻着懒腰走进屋子,其他人也都十分困倦,亏得赵帆古家里地方足够大,不然可能有人要睡在地上了。
江淮却没有困意,这一队的士兵都死在这里,难保不会再来下一波,必须有个人守夜。
“唉”深夜之中,赵帆古长叹一口气,慢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从外衣兜里摸出一盒烟,走出了屋子,慢慢的走到江淮面前坐下,递给江淮一根。
江淮接下香烟,从兜里摸出火点燃,又凑过去给赵帆古点燃,这才啪的一声甩上火,放回了兜里。
“呦呵,日本货啊?”赵帆古看着江淮里的火,笑了笑。
“嗯,我在军政部里任职。”江淮点头,自己的身份早就不是秘密。
“好,能打入敌人内部的,我也就见过寥寥几个,你是最像的,哈哈哈。”赵帆古吸了一口烟,哈哈大笑。
江淮一脸黑线,这老东西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什么叫最像的?
“您和王宗认识?”江淮踌躇半晌,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呵呵,认识。”赵帆古点点头,自嘲的笑笑,弹了烟灰,“但是我们的事就不说了,对宗也不好,他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我们的责任。”
江淮点头表示明白,两个人坐在院子里,闷闷地抽着烟。
“给我一根。”王宗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站在两人身后,嘟囔了一句。
“没有,滚。”江淮头也不回,损了王宗一句。
王宗看着江淮,咬了咬牙,转身走向院子外。
“给你。”赵帆古从兜里又摸出一根烟,递给王宗。
王宗却好像没看见似的,转身就走。
江淮眼神一厉,劈抢过赵帆古里的烟,屈指弹向王宗。
王宗猛地回身,一把抓住江淮扔过来的烟,握在里,一把捻碎。
“有什么事不能说清楚呢?”江淮看着眼底冰冷一片的王宗,长叹一口气。
“你不懂。”王宗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将中的烟随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王宗!”江淮真的生气了,猛地站起来瞪着王宗。
“算了算了,我们两个人的恩怨也不是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赵帆古伸拦住江淮,却拦不住另一边的王宗。
“他说的没错,我们两个的恩怨确实不是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我们不比你这种从战场上下来的,正直的战士,我们经历的事情,远远不是你能想象到的。”王宗冷冷的抛下一句话,转身出了院子,不再理会两个人。
“妈的。”江淮愤怒的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骂了一句脏话。
“好了好了,江淮长官,你也别和宗置气了,他变成这个样子,真的是我们的原因,是我们让他心灰意冷了。”赵帆古将烟屁股扔在地上捻灭,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我也不指望小宗能原谅我,毕竟这种事情换了谁都会崩溃的,更别说当时”他话没说完,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尴尬的笑笑,“这人老了是越来越烦人了。”
“唉老了啊”他长叹一口气,转身回了屋子。
不一会,王宗从院子外转了回来,坐在刚才赵帆古坐的地方,没好气的向着江淮一伸,“烟。”
江淮翻着白眼,将整盒烟都扔给了王宗。
王宗拿了烟,又从江淮披着的外衣兜里翻出打火,自顾自的点燃,坐在一旁不停地吸着烟,一言不发。
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王宗没完没了似的抽着烟,烟盒里的烟愈来愈少,他的脚下却慢慢堆起了一座烟头搭成的小山。
“这是烟,不是糖,你怎么还没完了呢?”江淮见王宗又伸从烟盒里拿烟,皱了皱眉,一把抢过王宗的烟盒,心疼的收了起来。、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回去睡觉了。”江淮看着腕上的表,有些不耐烦。
“不说,你去睡吧,我守着就行了。”王宗将烟点燃,叼在嘴里,抬着头望着天。
“行吧,那就麻烦你了。”江淮耸耸肩膀,披上衣服,走回了屋子。
王宗抬着头,闭上了眼睛。
“就是你的指挥!让一百多个人全都送了命!你还有什么资格指挥这么多人!”赵帆古带着钢盔,满面泥土的脸,表情狰狞。
“少他妈的跟劳资在这放屁!你以为我不想冲出去?”年轻的王宗狠狠的推了一赵帆古一把,指着身后滚滚的浓烟,“一个师团的包围圈!落后就是死!我不能拿着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去赌博!你现在冲进去就是肉包子打狗!谁也跑不了!”
“这不是你扔下自己兄弟队伍的理由!你这种人就不配做指挥官!”赵帆古起自己的枪,向着周围的人一挥,“兄弟们,跟我回去把我们的兄弟救出来!”
年轻的王宗看着被赵帆古蛊惑的士兵们,用力的咬了咬牙,狠命一跺脚,“走!回去救人!”
“怎么还不回来?这眼看中午了,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王宗皱着眉,站在大门外的公路上,用遮着眼帘,向着远处眺望。
昨天夜里众人来的时候,张恒远三令五申让众人等他一起回去,还说自己上午就会回来,可现在眼见斗大的太阳顶在头上,也不见张恒远的人影,众人忍不住有些焦急,赵凌云在院子里背着也不知转了多少圈。
江淮看了一眼表,轻轻的啧了一声,转头看着院子里的众人,“你们谁知道恒远的货物要送到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均都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唯独黑黢黢的老六皱着眉沉思了一会,方才抬头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他这次应该是要去保定,大概两百多里地,他就算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估计也要下午才能回来。”
江淮点头,“那就下午,天黑之前恒远还没回来的话,我们就沿着去保定的路找过去。”
众人连连点头,忙起了各自的事情,昨天突然杀出来的十多个日本兵将赵帆古本来打扫十分干净利索的小院子弄得一片狼藉,众人从起床之后就一直在帮忙整理,渐渐的也就忘记了时间。
赵凌云用石头重新将地窖的铁门封上,擦了擦头上满头的汗,长出一口气,转头看着江淮,“几点了?”
“三点十八分。”王宗低头看着表,神情十分认真,全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样子。
“我们等到五点,恒远再不回来的话我们就去找他。”江淮从院子里走进来,将中的工具随倚在墙上。
赵帆古从院子里的水井里提上一桶水,放在屋子里,“忙了一天了,喝点水。”
赵凌云早就渴的不行,抓过水瓢在桶里盛上满满一瓢,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江淮也从桶里盛了一杯水,靠在墙上,只喝了一口,便瞪大了眼睛,“好甜的水。”
“甜就对了,这都是井水,夏天的时候又冰又甜。”赵帆古擦了擦,向江淮这边走过来。
“王宗你不喝?”江淮转眼看着站在门槛上不停眺望的王宗。
王宗没说话,轻轻的摇摇头。
赵帆古奈的看着王宗,“算了,水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们提一桶上来。”
众人连连点头,人多不仅力量大,就连饭量和水量也大,慢慢一桶水竟然立刻见了底。
赵帆古笑呵呵的去院子里提水,赵凌云凑到江淮跟前,故作神秘的说,“我感觉王宗和这个赵帆古有过节,你不觉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