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提醒了赵才根，后者看过去，喝道：“以后别让老.子看到你们！滚！”

“小鱼不会有事吧？”耗子担心地问。

“她乘坐的是快艇，应该不会有事吧——”白眼狼接话。

小鱼从乘坐的快艇此时已经驶离趸船三十米左右。朱弘文下意识地看过去，借助爆炸产生的余光，看到了三条船的身影，其中一艘正向趸船驶来，心中暗忖：好在对岸还没有放弃这边，不然的话——然后，他正要转身,却听见小鱼喊道：“郑韩雅，怎么是你?郑韩雅，你到哪里去？李二狗！李国才,你们干什么去？”

赵才根也听见了，他看向朱弘文,说：“小鱼在喊郑韩雅和二狗？我没听错吧？”朱弘文眉头微微一蹙，未及答话,风里，又传来了小鱼的声音：“返航，立刻返航！返航啊！你们别拉我，你们不返航，我就跳下去！别拉我——秀才!秀才——”

“李二狗回来不意外，郑韩雅她怎么也回来了？”包铁匠看向朱弘文，问。

朱弘文：“等他们上岸，问问就知道了。”郑韩雅和李二狗一行一共六人，郑韩雅和李二狗除外，还有小春、黄木匠四人，其中，李二狗和小春都算是伤员，小春的伤势还有点严重。这使得朱弘文才看到他们，眼神便冷了下来，冷冷喝道：“你们还到南岸来干什么？！蠢不蠢？”

李二狗：“找你们啊。喂，你们一个个什么表情啊？丢他龟公，我本来以为你们一个个会感激涕零呢！”李二狗还戴着眼罩呢。

这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嘴贫了？是因为“独眼龙”的缘故？郑韩雅捋捋鬓角的发丝，坦然接住朱弘文冰冷的眼神，说：“是周总队长让我们过来的。”

“周振强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赵才根说着，望向朱弘文。

郑韩雅：“营座，周总队长让你们等等再过江。”

朱弘文眉头一蹙，等了几秒钟，问：“就这些？”郑韩雅点点头。

朱弘文和赵才根、包铁匠三人对视一眼。朱弘文想了想，朝李二狗招招手，等他靠近，左手伸出去，将他的脖子一箍，在他“哎呀，喘不过气了”的喊声中，带着他走向一边。

郑韩雅他们是随教导总队总队部一起撤到江北的，据李二狗说，他们撤过去的时候，码头上就聚集了不少溃兵了，不过当时还没有日舰封锁江面，所以不像现在这样乱法。李二狗虽然有点混不吝，但是某些方面的嗅觉还是挺敏锐的，他不等朱弘文再提问，问：“小鱼随36师最早去的江北，她回来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朱弘文问：“你真不知道？”

“什么啊？”李二狗是自己人，和他没什么好隐瞒的，朱弘文据实告之。

李二狗也是个暴脾气，立马炸了:“特么的，我说薛明德和饶金泉看到我们的时候怎么阴笑连连呢，原来——丢他龟母，早知道，老.子一枪崩了他们！”

“你们不该回来的。”

“周总队长不放心郑韩雅一个人过来，另外，也要有人帮她背电台，让我们随行护送。郑韩雅应该没问题吧？”

朱弘文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为什么要带上小春？他那么重的伤势，你是盼着他死吗？”

朱弘文这话有点重，李二狗哭丧着脸说：“小春说想你们了，非要跟过来，我拿他没办法啊！”朱弘文深吸一口气，说：“走吧。”带着他回到了人群。

郑韩雅和李二狗等人的出现是个意外，如果没有他们带来周振强的“命令”，朱弘文和赵才根已经带人往西转移了。

现在——朱弘文难得地踌躇起来。他想了一会，召集所有人：“大家靠近点，咱们开个会。”

“死”字营留在中山码头的，本来是二十一个，加上郑韩雅和李二狗他们，就变成了二十七个。

二十七个人聚在一起，朱弘文借助远处传来的火光扫视所有人一眼，说：“我们被诬告的事情，周总队长插手了，应该，应该有昭雪的希望。现在,我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我们究竟是在这里等下去，还是向相对安全的方向转移。我估计，最迟明天早上，日军就可能突破挹江门。你们也看到了,鬼子炮舰已经开始封锁江面，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这里的情况。届时，我们就是想跑，都会非常困难。”

郑韩雅：“昭雪？”

包铁匠：“我们被诬告了。二团的谢承瑞团长在挹江门被踩死了，饶金泉恶人先告状，说是因为我们在光华门临阵脱逃，导致谢团长身受重伤，才引发了挹江门的事故。

卫戍司令长官部已经通知江北的督战队，一旦发现我们，立即缉拿，如果我们敢反抗则杀无赦！”

郑韩雅是个有头脑的，听了，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难怪！”

然后眨巴两下眼睛，看向朱弘文说：“不对啊,总队部给我们下达的战斗命令里，没有支援光华门这一条吧？我们支援光华团，乃是主动请战，单就这种行为本身，就该受到嘉奖才对。后期就算作战不力，也不至于背主要责任吧？道理上完全讲不通啊！”

郑韩雅说话的时候，朱弘文一直有用眼睛余光注意观察她的表情变化,见她神态变化很自然，不似作伪，分析得更有理有据，逻辑清楚，对她的感观大有改观，接话说：“不管讲不讲得通，现在已经是既定事实了。”郑韩雅眉头蹙起，不说话了。

朱弘文看看她，对包铁匠说：“老包，你把光华门最终一战的真实情况跟郑连长说一下。”

包铁匠点点头。几分钟之后，在包铁匠说完后，郑韩雅忿忿说：“这个饶金泉太不要脸了！简直就是国军败类！”

赵才根：“反正以后别让我遇到他,只要遇到，老.子铁定一枪爆掉他的狗头！”

郑韩雅看向朱弘文，说：“营座，我这就发电，向周总队长报告真实情况。”

“没这个必要，他应该是知情的，”朱弘文说。

“啊？！”

“炮团的楼团长，已经发过报捷电报了。郑连长，情况你都清楚了。现在,我希望你能够立刻返回北岸——我们留在北岸的伤员需要有人照顾，你毕竟能和周总队长搭上话。他们，我就拜托给你了！”朱弘文说完，郑重地向郑韩雅行了一记军礼。

郑韩雅却一闪身让开了，说：“营座，受伤的弟兄你不用担心，他们都得到了及时的救护，除了周海权、夏正国、黄小林因为伤势过重，没能抢救得过来，其他人，包括方连长，伤势都已经稳定住了。营座，你应该相信周总队长，他，不会撒手不管的。”

朱弘文在赶郑韩雅走（他虽然用词委婉，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他其实就是想要赶走郑韩雅）。为什么？出发点有私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