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永清先不置可否,过了一会说:“军人,能打仗就行,其它的不重要。”
根据南京卫戍司令长官部的安排,教导总队的主阵地在光华门一带。
不过,因为考虑到教导总队富有防空经验,又指示桂永清选编一支精锐的防空部队,以卡车为机动,随时增援其它方向的守军,以弥补没有空军护卫的短板。
朱弘文不知道这些,所以,当分到五辆军卡,还有两挺高射机枪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周振强的照顾,一度还十分地感激,暗地里寻思,是不是接受朱少生还有谢坤兰的建议,找个机会私下里去见一下周振强,表明一下心迹,从此以后,“死”字连就姓周了。
五辆军卡开过来的时候,还给配了司机。
五个司机见到朱弘文之后,态度都不是很友好,其中一个,更一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神态,看朱弘文的时候,眼睛都是斜着的。
他一副拽得不行的样子,李二狗当时就炸毛了,自告奋勇地对朱弘文说,要教他做人。
朱弘文不想计较。
有军卡,兄弟们能少走很多路,打仗的时候,也就能有更加充沛的体力。
“你就滥做好人吧,”当时,李二狗如此说。
“死”字连里面,在朱弘文出手教训了陈海明三人,刺头们见识过他拳头的硬度之后,态度都有所改变,除了李二狗。
朱弘文和这货从来没客气话,当时的回复是:“滚!”李二狗当时是滚了,不过仅仅过去一天,他再出现在朱弘文面前的时候,脸上是止不住的嘲讽神情,那副模样,让朱弘文很有给他两只眼睛各一拳,让他直接变熊猫的冲动。
总是斜着眼睛看朱弘文的司机是个叫赵铭的军士,就在上面来命令,要他们前往城东协助防空的时候,他驾驶的军卡坏了。
赵铭的车在第三个,当时,走的正好是一条窄路,他的车子一坏,后面的两辆车直接被堵死,部队等于开不动了。
朱弘文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位上,接报,下去查看情况,就听见赵铭说:“秀才,引擎打不响了,你赶紧找人修。”
军卡是卫戍司令长官部配下来的,给死字连的五辆全部是有些年代的老古董,需要用摇把才能启动引擎。
朱弘文亲自操作摇把,结果发现摇起来非常吃力,他便问赵铭:“你会不会修?”赵铭朝他伸出右手,做个通俗易懂的数钱动作。
朱弘文看着他,还没说话,李二狗到了,还故意站到赵铭身边,一脸贱笑。
朱弘文便看向李二狗,说:“还真被你说中了。
行,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李二狗傻了眼,拔腿就想要溜。
朱弘文:“白眼狼、耗子,拦住他。”
白眼狼现在是连部的通讯兵,耗子则是朱弘文的警卫。
两人一左一右,把李二狗兜住了。
李二狗见状,先朝白眼狼和耗子一阵龇牙咧嘴,见吓不住他们,他苦着脸对朱弘文说:“不带这么为难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上至下,我们‘死’字连在教导总队都不受待见。”
朱弘文:“高炮连就在我们左手边不远处,你去找他们的连长。
赶紧的。”
李二狗还是去了,不过回来的时候,脸色却非常难看。
朱弘文看到他一个人回来便已经知道了结果,他抬头深吸一口气,看向一边抽烟的赵铭,朝他招招手。
赵铭先伸手指指自己,得到确认后,歪着脑袋,叼着烟走了过来。
“知道你们教导总队富得流油,我要求不高,这个数——”他走到朱弘文面前后,朝朱弘文伸出右手并张开五指:“不是法币(注1),必须大洋。”
他还以为朱弘文已经屈服了。
朱弘文不置可否,脸上神色不见任何变化。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烟叼嘴上,说:“点上。”
赵铭先一愣,然后嗤笑一声:“官不大,架子挺大。”
说着,从身上掏出了火柴。
“嗤啦”,他划燃火柴,凑向朱弘文嘴上的烟。
朱弘文嘴唇微张,“噗”,将火柴吹灭。
赵铭眉头跳动,脸上却笑了,说:“你特么的有种!行,你是当官的。”
说着,又划燃一根。
没有例外,再次被朱弘文吹灭。
赵铭这一次没再忍,抓着火柴,盯着他问:“姓朱的,你特么的故意找茬是不是?”“你说对了。
给你一个选择,老老实实把车修好,这件事就算了,”朱弘文淡淡地说。
“哈哈,”赵铭大笑起来:“姓朱的,我拜托你打听一下老.子的的姐夫是谁。”
朱弘文:“行!”嘴上说着“行”,右脚猛地踢出,正中他的肚子,把他踢得直接跪趴在了地上。
然后上前,右手揪住他的左耳狠狠一扯,说:“就没见过你这么贱的,知道老.子故意找你的茬还不识趣点,老.子要是不能按时抵达战场,哼!”“哼”着,右手松开他的耳朵,一记耳光甩了上去。
“啪”的一声脆响,赵铭的嘴巴里,有血水飚出。
“姓朱的,你特么的,老子的姐夫是江友陵,他是唐总——呃!”朱弘文不等他说完,右手反过来又是一记耳光,直接打得他向后摔飞出去。
然后,他掏出小鱼给他准备的手帕,一边擦拭手上的血渍,一边对白眼狼和耗子喝道:“有没有点眼力价?每一次都要老.子动手,老.子好歹是你们的连长不是?非要整得老.子像个土匪似的,你们就开心了?”注1:1935年11月4日至1948年8月19日,旧中国流通货币的名称。
作为一种金汇兑本位制,规定汇价为1元等于英镑1先令2.5便士,用以取代银元的流通地位。
白眼狼和耗子两个早就看呆了,被他一骂,醒过神来,白眼狼更是两眼发光,说:“连长,你早说啊!这两天到处跑来跑去的,腿都跑细了却打不到鬼子,我的手早就痒得不行了,”说着,脸上挂起狰狞的笑容,向赵铭扑了过去。
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朱弘文貌似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他这种作风习气,深深地影响了手下的每一个兵。
这个时候,“死”字连才成军,还没体现出来,等到日后,当它达到一定的规模,得以走上更广阔的战场后,“争强斗狠‘死’字军”便传开了。
“留点手,还指着他修车呢!”朱弘文交代一句,点着烟,猛吸一口之后,看向越走越近的李二狗。
地上,赵铭已经杀猪一般的嚎开了:“当官的打人了!兄弟们,你们都看到了,姓朱的打人了!”然后,他发现所有人该干嘛干嘛,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应该是终于认清现实了,不等白眼狼和耗子的拳头招呼下来,喊:“别打,别打,我修,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