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放在之前,借对方个胆子都不敢这么搞。
或者是见到对方这样,四大队全员集合,全副武装的也开始一场军事演习,针尖对麦芒。
现在么……
他牢记王静斋的教导,一面假作慌张的命令大伙不许乱说乱动,另一面还要安排可靠的战士逐步离开……
看上去好像真的人心惶惶一样。
这天夜里,祝为民从睡梦中被摇醒。
睁眼一看王静斋正满脸焦急的在看着他。
这些天王静斋一直不在镇上,祝为民知道他肯定有重要事情安排。
此刻对方道:“赶紧起来,有事情要你做。”
这天气还很热,祝为民贪图凉快睡觉脱了个赤膊,他从床上坐起来套上小褂,顺手在脸上呼噜了几把,好让自己清醒些。
“先生,什么事情?”
“组织上考虑到六场镇乡亲们的安全,特地做了细心的安排,你现在就出门,悄悄的去召集,一班,二班的战士,然后悄悄的坐船出镇东头……”
“好!”祝为民听得两眼放光,这些日子他不停的在装惊恐,弄得自己心里都不舒服。
毕竟鱼饵也是充满风险的职业啊。
他不是没考虑过把部队集合起来,准备必要时和敌人来个鱼死网破,但想到对方全套火力装备,心里终归是发毛的。
阳历九月二十号,距离莫刚制定的围剿计划还有三天。
距离六场镇最近的驻扎在南汇县城惠南镇的治安别动队二营,已经开到了周浦镇旁边临时驻扎,顺便拜访了周浦镇的太君们……
没办法,驻地在川沙的一营和驻扎在奉贤的二营,赶到预定的阵地还需要时间。
这路不好走,一会儿走陆路,一会儿还得集体上船走水路,走走停停,时间就耽搁下来。
莫刚倒也不急,新部队总是需要磨合的,问题能提早暴露出来也是好事,反正这次是狮子搏兔,哪怕闭着眼睛打,也不可能输。
除了自己六个连外,冯达还调动了200多个各镇的保安团,作为后备力量,要是800人都吃不掉这保安四大队,莫刚也不用高冠吾下令,自己就跳东海去吧。
张金昆这厮倒也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亲自跑到周浦镇去拜会,他也知道杨锡桥没多大前途,跟着他一辈子只能在浦东打混,若是靠上治安别动队,那大有海阔凭鱼跃的机会。
当然别动队是否看得上他还是个问题,但不管怎么说态度总是要表的。
三营的两个连在营长的带领下享受着战斗前的修整。
一营和二营则在玩命赶路。
看起来保卫四大队在劫难逃,而一旦这支队伍被歼灭后,那么其就是传说中的淞沪抗日游击队五支队!
而带头的祝为民则毫无疑问的是g党首脑份子,可实际上祝队长眼下还处于预备考察期,距离入党还有好几步呢。
二营的两个连由营长葛元洲带领正向六场进发,他是莫刚心腹之一,对第一仗也非常看重,亲自带队奔袭,让副营长管着另外一连在奉贤看家。
到了奉贤与南汇交界附近,天色已经完全黯下来。
距离最近的泰日桥镇还有十五里路。
葛元洲不由得有点发怒,按照原本计划,今晚是要在泰日桥镇过夜的。
这种镇虽然小,但居民多也富庶,部队进镇后能得到很好的“休息”与“补充”。
只要刺刀一上,中正式一横,居民就得乖乖得让出床铺,然后杀鸡打酒,吃完喝完后,往宁式床上一横。
第二天一早吃完热气腾腾的早点,拍拍屁股走人,房屋主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对了,走的时候也不能空手,毕竟是为了大东亚和平来的,军爷在前线和抗日土匪打生打死,这后面的老百姓还不得好好意思意思?于是妇女的金耳环,小孩的金锁片就统统成了军需物资,一律就地征发。
兵过如匪在这片土地上一直不是虚言。
但眼看今天已经来不及了。
葛元洲无奈,只好下令部队就地扎营。
他火气挺大,但也没地方发。
奉贤县政府这边是派了两个向导过来的,并且在一路上也准备好了船只。
然而,这俩向导却悄悄溜掉当了逃兵。
大军走到半路上,又不能回头再去找康道元派人来,一来会耽误军机,二来这事情说出去也确实挺丢脸,号称精锐的大半个营连俩向导都看不住?
而且没了向导就没法行军了?
这要是传出去,莫刚非得骂死葛元洲不可。
可这事情也不能怪葛元洲,两个向导是亲戚,一老一小,老的也不过四十多岁,在是县衙门里当差的小公务员,从北伐开始前就干了,历任县太爷对他的评价都是忠诚练达,老实可靠,这样能干活的老实人,万金难买。
这次找向导的时候,他主动请缨,提出的要求就一个,他有个侄子今年也二十多了,在家没饭辙,想来县里混口吃的。
这爷儿俩都是本地人,而且经常往来于两县之间,算得上老土地了。
康道元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一开始两人倒是任劳任怨的走在队伍前面,但走了三天,也就是今天中午在过一片芦苇荡的时候,忽然就消失了……
一开始,葛元洲以为这俩是迷路了,毕竟芦苇比人高,人要是掉坑里啥的,外面根本看不到。
反正是中午,于是下令部队休息吃午饭,同时派人四处寻找,结果这俩人就像蒸发了一样。
葛元洲虽然恼怒,但出于军人的面子也只能忍下来,琢磨着等仗打完后再去找康道元算总账。
他也不是废物点心,正经军事学校出身,手下的连长排长也都受过基本的读图训练,当下摊开行军地图,很快就制定出了新的行军方案,但时间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葛元洲不是没考虑过急行军一番赶到镇上过夜,但毕竟是江南水乡人生地不熟的,晚上要是陷入沼泽啥的反而更麻烦。
他琢磨着明天起早点,趁着早晨天气凉爽,加快赶路,中午在泰日桥镇休息后,下午急行军,把今天耽误掉的时间给补回来。
但是这地方真是让人讨厌,到处是松软的滩涂地与各种小溪流,几乎找不到完整的大块干燥土地用来搭建宿营帐篷。
而且因为地势低,步兵操典上要求的野外宿营地,临时壕沟也无法挖掘。
倒是带着工兵铲,但只要三五铲子下去必然见水,这不是挖战壕,这是修引水渠呢。
葛元洲无奈。
好在阳历九月中的天气还挺炎热,没帐篷晚上睡起来可能还凉快些,就是野地里蚊虫多,但这也没太好的办法,多点几堆篝火,火上多放湿柴,浓烟滚滚能薰走不少,反正就对付一晚而已。
再说士兵大多是水匪土匪出身,睡野外对他们而言也不是难事……
葛元洲心细,两个看起来牢靠的向导溜走,让他心中还是有些隐约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