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幸亏周老头子机灵,否则事情只怕真的要麻烦。”眼见四周没人,周老老立刻变成了周老头子不说,“这老甲鱼做事情把细,还好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否则被他一口咬住,真的是要掉二两肉的……”
也不知道此刻在伪县长跟前的周得同是否打了喷嚏。
祝为民脑袋上却结结实实挨了两下:“你这小家伙,人前人后两个样。我以前怎么教你的?君子唯慎独,都忘记了?”
王静斋对这个学生挺满意,就是这小子的油嘴滑舌是个毛病,作为严师他不但要授业解惑,更要紧的是传道啊!
组织吸收人员向来是不拘一格,只要品德优秀能力强,都会招募进来。
但……
这个小猢狲也实在是太过滑头,长此以往那还了得?
就他这个副腔调,组织是万万不会吸收的,或者说就算组织本着爱才的目的将其吸纳进去,那么可以肯定,早晚会挨纪律处分……到那时候自己作为介绍人也难辞其咎……
与其将来被组织收骨头,不如自己先下手,把这小兔崽子的好好调教一番,也算对得起组织和这小子了……
“不过,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蔡家桥驻扎的是税警队,如果我们能干净利落的把他们消灭,那么按照那些伪军一贯的作风,肯定是暗地里笑不动,是绝对不会主动出击为他们报仇的!”王静斋开始分析道“伪军本来就看税警不顺眼,税警还要操练他们,双方冤家深了,这是好事情!”
“这对我们的安全撤退以及今后发展很有好处……”祝为民点头同意。
原本最担心的就是,敌人相互声援,以自己队伍今天的实力,多路受敌是无法应付的。
“嗯,说老实话,虽然我嘴上说不怕,但心里还是有点慌,毕竟我们是民团,大家都没见过血,虽然现在悬链的很卖力,但没见过血的兵和老兵肯定不一样”祝为民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是的,这也是我头痛的地方。总之,蔡家桥的那伙税警队,一时三刻也不会跑,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最好能不要硬拼,巧打最好。但是啊……”王静斋也有些犯愁“怎么巧打,才是问题?”
“喂喂,你这小家伙怎么又贼眉鼠眼的,你照照镜子,你的眉毛都快跑到鼻子底下去了?哪儿有你这种表情……”王静斋忽然叫了起来,他发现对面这小厮形容猥琐的难以言表。
这样的人若是被领导看到……咳咳,领导当然不会以貌取人,但对于这种猥琐欲为的家伙,若不是另眼相看,那就不是正常人了。
顿时轻轻的拍了他一巴掌。
祝为民捂着脑袋:“要死了,脑震荡了脑震荡了。”喊了几声见王静斋正朝着自己冷笑,并且手里不止何时捏起了一柄火钳,顿时吓得立刻不敢言语。
舔了舔舌头道:“先生啊,上回老冯和小朱都和我说了,你去七场唐家的时候,是这个啊!”说完一翘大拇指。
“所以,你让我这次也如法炮制,一个人先进去?摸掉哨兵?”王静斋颇为无奈的反问。
“哎,对啊,你那么厉害,对吧……”
“哎,过几天得到,徐发树和张生宝给你补补军事课了。不过这不怪你。毕竟你没有任何军事经验。我和你说,上次是可以,因为唐全寿家里就是二流子民团,根本不懂正规的军事操典,唐家大院看起来戒备森严,实际上也就吓唬吓唬老百姓,或者防守一下土匪的袭扰。在正规军面前,漏洞百出,就像个筛子!”
“但是这次不一样。毕竟是税警队。多少是正规军,操练过的。毕竟税警有时候要和各种势力打交代,基础作战能力肯定是要的。他们占了一个大宅子当兵营,日常训练严格,宅子周围有战壕,房顶高处有岗哨。我去过几次摸情况,他们甚至外围还有个暗哨,虽然很不专业,但比唐家肯定是大大的历史。”
“光靠一个人肯定不行,而且唐家那次我们是知道内部情况,这次却连院子里的基本都不晓得,那间厢房有多少,完全不清楚,两眼一抹黑……”
“打仗最要紧的就是要知道敌人情况,但现在……”王静斋少见的挠头起来。
祝为民傻眼了“哎,这确实是啊……”
他原本以为能复制唐全寿那一战的过程,那时候自己才多少人几条枪?
现在实力上去了没有理由办不到,结果,哪怕是看来无所不能的王静斋束手无策。
这让他感到有点受打击。
脸上原本到处跑的眉毛也乖乖归位
“先生,那再说吧,我去找老吴问问看,他是那边的地头蛇,对于情况肯定比我熟悉。”
但吴仙鹤最近不好找,他现在是无官一身轻。
把仙鹤守望队这副担子卸掉后,立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泰日桥镇短时期是回不去了,张金昆肯定红着眼睛在四处找他呢。
于是一招仙鹤亮翅,扑啦啦的飞到了周浦镇,成天出入饭馆茶楼书场澡堂,日子舒服的让人眼红。
祝为民一算日子,明天是双方约好碰头的时间,那也不急在一时,等明天再说吧。
他也懒得去参加军事训练,最近这段日子也确实辛苦,于是自作主张的给自己放了个假。
先去澡堂舒舒服服泡了一把。
眼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拍了拍脑门,现在正好是春风茶馆开书的时候。
已经很久没听孔先生说书,倒是怪想念的。
尤其是坐在下面听那《祝队长大破蟛蜞窠》,刚开始觉得有点尴尬,可时间一长,脸皮也厚了起来,那感觉似乎还挺不错的。
打定主意后便拔腿往茶馆跑。
不料却扑了个空……
茶馆门口围了不少人,都是老听客熟面孔,老板林正方拱手抱拳正在不停的哀求苦饶。
但看老听客个个唾沫横飞,看那个架势恨不得把林正方吊起来毒打一顿。
“林老板,怎么不开书啊?”祝为民问
林正方仿佛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哎,祝队长,你来评评道理,大家都是乡邻,孔先生不在,你们逼死我也没法开书啊,要么我上去说一段?你们茶碗只怕都要飞上来了!”
“哎?”祝为民一愣,这孔凡铎是专业的说书先生,拜过三皇老爷的,书艺如何先不去说,但规矩是十足十的清爽,向来讲究书比天大,只要还剩一口气,就是爬也要爬到书台上,哪怕下一秒就断气,也得是捏着三弦在书案旁翘辫子……
否则死了后都没脸去见三皇老爷。
老实说,这厮书说的不怎么样,但职业道德极好,莫说缺场,就是迟到也没有过。
今天这是怎么了?
林正方朝大家拱手作揖,嘴里不停的讨饶:“各位乡邻,我不骗大家,孔先生真的不在,他又没搞大大姑娘的肚皮,肯定不会跑啊,他是真的不在,他被昨天被捉去了……你们朝我喉咙响也没用啊……我又变不出他来……”
“捉去了?”祝为民奇怪,眼下的浦东环境还算凑合,上海那边或许到处抓抗日份子。
但这儿是乡下,归江苏管的乡下,别说抓了,就这六场镇上抗日份子正活蹦乱跳的操练队伍呢,也没见有事发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