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毅又指着钟勇对温应星说道:“鹤孙兄,这是我大哥钟勇,仰光大学高才生,在缅甸华侨中间有些影响力,如果你有人力方面的需要,尽管找他帮忙。”
说完又对钟勇说:“大哥,你可一定要尽竭尽全力帮助温长官。”
“明白。”钟勇点了点头,又跟温应星握手说,“温长官,幸会。”
“不敢。”温应星热情的跟钟勇握手,这可是钟毅的大哥,他岂敢怠慢,“到时候还得多多麻烦兄弟。”
“好说。”钟勇道。
“大哥,你先去忙。”打发走了钟勇,钟毅又对温应星说,“鹤孙兄,对我大哥你不用太客气,就把他当子侄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去帮,尤其是涉及到华人、华侨利益或者与当地缅人发生矛盾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多多参与其中。”
“明白。”听钟毅这么说,温应星立刻就明白了。
很显然,钟毅是想要把钟勇往政治层面上去培养。
想到这,温应星心下不免又有些骇然,钟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妖怪?
会带兵、会打仗也就罢了,搞经济厉害也就罢了,政治也这么娴熟?
当下温应星便又小声说道:“总座,其实还有个事,常校长托我给你捎来了一封信。”
一边说,温应星一边就从副官手中接过公文包,然后从公文包里边取出了一个信封。
钟毅也不避讳,直接当着温应星和王赓面就把信拆开,只见开头写着子韧吾弟亲鉴。
看到吾弟俩字,钟毅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样也行?居然厚着脸皮以大哥自居了?
不过从这封信,钟毅也接收到了一个信号,那就是常校长已经正式开始拿他当对手,而不再是自己的部下。
如果他没记错,他称呼张小六、冯于祥等大佬一直都是以兄弟相称。
现在常校长在私人信件中直接称呼他为弟,说明他已经正式开始拿他跟张小六、冯于祥等大佬相提并论了。
再看信的内容,大多是些客套。
真正的核心内容其实只有一个,就是试探。
常校长在试探,他今后是打算留在缅甸呢,还是最终仍旧要回到国内去趟浑水?
钟毅必须承认,常校长的嗅觉还是挺灵的,他在缅甸只是稍稍有点动作,常校长立刻就从中间嗅出了气味。
钟毅将信收起,笑着问温应星还有王赓道:“鹤孙兄,受庆兄,你们猜常校长在给我的这封信里写了什么?”
“卑职猜不到。”王赓直接摇头,他对政治不感兴趣。
温应星却笑道:“卑职大概能够猜到一二,无非就是试探总座,将来抗战胜利之后是否愿意回国参加工作?”
钟毅大笑说道:“不愧是鹤孙兄,一猜就中。”
温应星又问道:“不知道总座打算怎么回复?”
“回复?为什么要回复?”钟毅嘿嘿一笑说,“我就不告诉他,且让他焦虑去吧。”
日军大本营的决定很快通过南方军总司令部,发送到了缅甸。
接到大本营的电报之后,石原莞尔半晌无语,他真没有想到,最终会是这个结果。
毫无疑问,这个结果比安达二十三提出来的兵分三路还要糟。
因为从本质上讲,兵分两路跟兵分三路没有任何区别,第27军的四个师团分成两队还是聚合在一起,结果都一样。
都会在丛林中遭到中国军队的袭击。
如果你认为四个师团兵多,就不容易遭受攻击,那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来缅甸之前,没有亲身经历过丛林战之前,石原莞尔也是这么认为的,也是想当然的认为丛林战跟别的作战模式没有太大区别。
但是等到亲身经历了丛林战才发现,真不一样。
丛林作战,兵力数量真的已经不再是决定性的。
甚至武器装备的优劣也没那么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人员!
所以,大本营的决定非但没能平息安达二十三心中的不满,而且同样没能实现他极力主张的避免丛林战的意图。
这也就意味着,安达二十三会带着情绪北上。
这就非常麻烦,因为情绪或者怒火往往会让人丧失理智,会导致安达二十三的判断力出现问题,这样的话,就更容易轻敌冒进!
换成别的地形,轻敌冒进顶多就是遭到围困,至少还有救援的机会。
但是丛林地形……想到这里,石原莞尔就不敢再往下想,他决定找安达二十三推心置腹的谈谈,好好谈谈丛林战的凶险。
“安达君,这是大本营的回复。”
石原莞尔将电报递给安达二十三。
安达二十三看完电报之后,脸上的表情果然不怎么高兴。
显然,安达二十三没能领会东条英机的好心,反而觉得大本营的这种把他和石原莞尔各打五十大板的做事风格感到十分腻味。
安达二十三很郁闷的说道:“既然这是大本营的最终决定,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好多说的了,石原君,那我们就执行吧,我明天一大早就带着第27军沿伊洛瓦底江两岸北上,争取在一个星期之内,拿下仁安羌。”
听到这,石原莞尔就更加的担心。
“安达君,大本营的命令要执行,但不能急。”石原莞尔耐着性子说道,“尤其是在伊洛瓦底江两岸既没有铁路,也没有公路,而只有当地土著居民在丛林中开辟出来的小路,这会对重装备的机动造成严重影响,所以真不能着急。”
“这就不用石原君操心了。”安达二十三自信的道,“我说能在一周内拿下仁安羌,就一定会在一周拿下仁安羌,只是希望石原君你的动作也能够快些,可千万不要让我们第27军抢在前头拿下了曼德勒,这样的话你脸上可是不太好看。”
石原莞尔的脸色便垮下来,怒道:“安达君,你以为我是怕你抢功吗?我告诉你,我是担心你轻敌冒进,吃了丛林战的大亏!”
安达二十三的脸色也一下垮下来,冷然说道:“石原君,你怎么变得这么胆怯了?以前在满洲国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哟。”
“八嘎牙鲁,我不是胆怯。”石原莞尔怒道。
“你就是胆怯。”安达二十三很不客气的说道,“因为在支那军的手下连续吃败仗,或者更加确切一点说,因为在钟毅手下连续的吃到败仗,你已经丧失一名军人应有的血性,变得畏处畏尾、怕敌怯战了,石原君,我对你太失望了!”
“八嘎!”石原莞尔勃然大怒,“不要东拉西扯,说正事。”
“正事就是我率第27军北上!”安达二十三道,“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不行,我不同意!”石原莞尔大怒道:“别忘了我才是缅甸方面军司令官!”
“仅仅只是名义上的上司而已!”安达二十三毫不相让,“第27军虽然隶属于缅甸方面军战斗序列,但是拥有独立指挥权,你无权干预我的指挥!”
谈话进行到这里,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石原莞尔只能悻悻离开。
从第27军的司令部出来,石原莞尔的内心既感到忧虑,又感到后悔。
早知道就不该找安达二十三做这番谈话,现在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僵,这就使得缅甸的战局变得更复杂。
想到这里,石原莞尔就不由暗恨东条英机。
东条这头蠢猪,总是事事处处都针对自己,他也不想想,一旦缅甸局面恶化,对于整个亚洲战场的影响有多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