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58师的列队走完了，张治中才走到常校长面前，低声说道：“校长，航空第1师刚刚取得了苋桥大捷，一举重创驻守苋桥机场的日军第3飞行团所属的战斗机第16、第65战队，既便保守估计，也至少炸掉了50架以上的战斗机！”

听到这，不只是常校长，旁边作陪的薛岳、罗正英也纷纷侧目看来。

“什么？”常校长还有些不敢相信，又道，“文白你刚才说什么？苋桥大捷？”

“是的，航空第1师取得苋桥大捷！”张治中点点头，又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这下终于是确定无疑了，常校长先是高兴，而且是前所未有的高兴，但是在高兴之余却又有些失落，感到有些心累。

为什么？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同样的陆军，钟毅不在南京的时候，兵败如山倒，让日军打成了狗，最后甚至脱掉军装躲进国际安全区，险些像猪羊般被日军屠杀掉！

可钟毅一到，这十几万国军立刻摇身一变，成了一支打不垮的铁军，从那之后，从南京打到武汉，从武汉打到赣省，从赣省打到浙省，不知道歼灭了多少鬼子，但是这支军队却从来没有再吃过亏，这便是第41集团军的战绩。

现在，这样的一幕又要在空军重新上演吗？

之前，空军其实也曾经拥有过高光的时刻，但是随着战局持续深入，国军的空军却迅速变得式微，甚至就连苏联援助了上千架飞机以及数百名飞行员也没卵用，最后一样被日军航空兵打得只能龟缩在重庆、昆明等地苛延残喘。

可是，现在，航空第1师才刚成立就在钟毅的指挥下打了个大胜仗，以劣势的兵力一举打败了拥有优势兵力的日军航空兵第3飞行团，而且最终战绩还是让人难以置信的零比五十几，这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钟毅这家伙，难道真的拥有什么魔力不成？

为什么经他的手之后，就能化腐朽为神奇？

航空第1师取得苋桥大捷，常校长的心情堪称是又喜又忧。

但是，在小日本这边，无论是裕仁，还是闲院宫载仁，又或者是伏见宫博恭以及山本五十六等人，却全都是忧心忡忡。

裕仁甚至为此再次召开了御前会议。

这也足以看出，裕仁对战局的重视。

又或者说，裕仁对钟毅有多么重视。

“诸君，这不只是一次普通的空袭。”对着面前的一干肱股，裕仁忧心忡忡的道，“通过这一次空袭，足以证明支那空军的作战指导方针已经出现了变化，从此他们将不再是一支只会被动防御的空军，而是已经转变成为一支勇于主动出击的空军！”

停顿了下，裕仁又道：“我们还要意识到，支那战场即将出现根本的变化，由于美国政府的深度介入，火箭筒、飞机、大炮甚至坦克等美械装备，将陆续装备支那军，支那军的战斗力将会事现出一个大的提升！”

闲院宫载仁点点头，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闲院宫载仁有些摸不准裕仁的意思，是要对美开战吗？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帝国必须为此做好充分的准备。”裕仁重重点头，又道，“尤其是航空兵的力量需要在现有基础上再增加至少一倍！通过这场中支战争，航空兵的重要性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我认为有必要让航空兵成为一个独立的战略兵种！”

这也是钟毅这只小蝴蝶带来的变化，使得日军航空兵由之前的战术兵种，升格成了一个独立的战略兵种，历史的车轮已经跑偏。

闲院宫载仁觉得没有必要，伏见宫博恭对此却是双手赞成。

伏见宫博恭虽然是海军的军令部长，但是立场更倾向于海军航空兵那边，早就期望着航空兵能够成为一个独立的兵种。

当下伏见宫博恭赶紧说道：“老臣赞同陛下的意见，航空兵早就应该独立，这样不仅利于航空资源的充分整合及利用，更加能够促使航空兵发挥出他们的主动能动性，改进甚至创造新的空战战法，从而在战场上发挥出更加重要的作用。”

笔架山，荣1团阵地。

狗娃他们班刚刚又打退了鬼子的一个进攻，正在休息。

“班长，来，抽根烟。”一个老兵屁颠屁颠凑到跟前，献宝似的向狗娃递上一根鹤翼牌卷烟。

“鹤翼？”狗娃斜了一眼，说道，“敢情刚才你是出去找烟去了？”

“这不是断顿了吗。”老兵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说道，“实在是熬不住了，就只能够向小鬼子借半包烟抽抽。”

“下不为例。”狗娃顺手接过卷烟。

“是是，下不为例。”老兵赶紧划着火柴帮狗娃点着卷烟。

狗娃深深吸了一口，感受到浓烟在胸腔里翻滚，有一等说不出来的辛辣惬意，身为一名士兵，能享受的真不多。

能够在大战之余坐下来安静的抽根烟，就已经是一等奢望。

老兵也给自己点了根卷烟，一边眯着眼睛享受，一边说道：“班长，你说怪不怪，这回小鬼子怎么就转了性子？这都一天一夜了，他们的重炮居然还没跟上来？”

这之前，日军的推进方式都非常规律，都是步兵先推进十公里左右，然后他们的炮群就会跟着推进十公里左右。

在摸准了鬼子的路数之后，他们荣1师乃至于几个友军师便也做出了相应的调整，估摸着鬼子的重炮群快要跟上来了，就往后撤退十公里，等鬼子步兵追上来之后再行阻击，然后过差不多一天左右时间，等鬼子炮群快要跟上来了，再次后撤。

不过有时候，他们偶尔也会算错时间，或者鬼子的炮群提前跟上来，他们立刻就会遭到鬼子重炮的炮击，那滋味可真是不太好受。

鬼子的重炮砸过来，那真是惊天动地。

但是这一回，在他们撤到笔架山之后，都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时间，鬼子的重炮群居然仍旧没有跟上来，一直都是步兵在反复冲。

狗娃抽了口烟，悠然说：“我也正纳闷呢。”

老兵道：“不过我觉着吧，鬼子一准没憋啥好屁。”

“管他！”狗娃撇嘴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

话音还没有落，远处天际忽然响起轰隆隆的飞机引擎轰鸣声。

“我艹！”老兵便咒骂道，“我就说鬼子没憋好屁，重炮没来，鬼子的航空兵来了，这特么的也不是个善茬。”

他们荣1师吃鬼子航空兵的亏可不少。

狗娃也跳起来，连声道：“机枪准备！”

由于缺乏防空武器，所以他们只能够拿机枪防空。

全班仅有的一挺勃郎宁轻机枪便立刻被架了起来，狗娃也举起手中的伽兰德步枪，虽然概率非常小，但步枪也是可以击落飞机的。

前些天，荣9师一个兵就用步枪击落了一架敌机。

当时还被当成优秀经验在整个集团军大肆的宣传。

身边那个老兵将抽了没两口的卷烟掐灭，往耳朵后面一搁，然后也一把抄起搁在脚边的中正式步枪，斜指天空。

不过等了好几秒钟，也没看到敌机出现。

“怪事。”老兵问道，“怎不见有敌机出现？”

“在后面，我们后面！”另外一个老兵忽然叫起来。

狗娃和那个老兵急回头看，便果然看到十几架飞机正从身后的云层中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