丨警丨察老白,白继业完全换了一个人。
原本胡子拉渣的,现在刮得干干净净。
头发,也专门梳理过了。
穿着灰布长衫,戴着一副眼镜。
看着,他根本不是一个丨警丨察,更像是一个教书先生。
他的手里,还拎着一只藤箱。
当他看到孟绍原的时候,立刻恭恭敬敬地说道:
“老板,‘秦时’潜伏任务完成。”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这一首诗里,一共包涵了十二个潜伏特工的代号。
孟绍原撤离上海前,留下的十二个秘密潜伏特工:
这是“王昌龄组”!
“上海王”孟绍原,遍布上海秘密特工组中的一个小组!
孟绍原什么都不好,可就是不会取名字取代号。
这还是当初吴静怡给他的思路。
既然不会取代号,那就从唐宋的诗词里选用。
孟绍原微笑着看着他:“你老了。”
你老了。
白继业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的声音甚至变得更咽:
“老板,我想你,弟兄们都想你。我的上级,‘凌烟阁’在牺牲前,曾经和我秘密见过面,他说,他想老板了。
老板,凌烟阁是条好汉,他落到了76号的手里,被折磨了七天七夜,一个字都没有吐露。他就义前,只说了一句话。”
白继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说,总有一天,少爷会帮我报仇的!”
上海只有一个上海王!
同样,上海也只有一个少爷。
军统苏浙沪三省督导处处长,上海潜伏特工最高指挥官:
代号,“少爷”!
孟绍原的眼眶也红了,他调整了一下的情绪:
“‘凌烟阁’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我一定会帮他报仇的。我这个人从来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一点的亏,我的人死了,得有人陪他殉葬。
他被折磨了七天七夜,折磨他的人,少一个晚上,那就是我输了!”
白继业放心了,至少,那些死难的同志可以瞑目了。
他只是还有一些不太明白:“老板,你为什么要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
“我这次来上海,还有一个私人任务。”孟绍原淡淡说道:“李士群活得够长了,现在,游戏已经开始!”
白继业精神大振:“老板,你要对付李士群?”
当看到老板点了点头,白继业迫不及待地说道:“请让我继续留在上海,我还能战斗,老板,我能帮你!”
“回家,‘秦时’!”孟绍原凝视着他:“你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现在我请求你回家去!”
“回家,老白,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现在,我请求你回家去!”
孟绍原凝视着这个一直战斗在上海的同志:“你女人的病已经治好了,她和你们的女儿,正在等着你回家!”
回家!
这是每一个潜伏特工都梦寐以求听到的一句话。
可是当真的盼到了这一天,白继业会更想要留下来。
他想要看到李士群的下场。
他想要看到同志的血是怎么被洗刷的。
可当他还要分辨,和孟绍原四目相对的时候,却看到孟绍原对自己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好,我回家!”
白继业终于下定了决心:“谁都以为我白继业是个老光棍,可他们怎么会想到,我不但有老婆,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我以为我媳妇死定了,是老板救了她。老板,谢谢!”
他对着孟绍原深深鞠了一躬,抬起身子说道:“老板,我白继业欠你的,老板不管什么时候需要我,我一定到!”
“永远不要,永远!”孟绍原回答的很坚决:“白继业,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军统的人了!”
“什么?”白继业一怔,面色惨白:“您是开除我了?”
“不是开除,我说过你的任务已经完成。。”
孟绍原一伸手,从苏俊文那里拿过了一只公文包,递给了白继业:“这里面,是你新的身份和一笔钱,接了你的女人和女儿,重新开始!
你将来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再做特务了。也永远不要和任何人说起你的往事,你死了,从现在开始,白继业已经死了!”
白继业接过了公文包,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一入此门,终身军统。老板,我将来,还能再见到您吗?”
“走吧,走得远远的。”孟绍原的声音里带着诀别:“我不会来找你,你也不要来找我,没有人知道你的下落,你才是最安全的。”
白继业又给孟绍原鞠了一躬:
“老板,再见!”
“是永别,不是再见!山高路远,一路珍重!”
“爆炸威力太大,伤亡惨重。”
骆德本在汇报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莫景和身亡,他带领冲上去的一个小队,差不多全完了,就连送到医院去的,恐怕也都不行了。”
李士群面色灰败。
他在那里沉默了很久,然后目光落到了站在自己对面,那个畏畏缩缩的年轻人身上,叹息一声:
“你说的,是对的。”
两个小时前。
“李部长,外面有人求见。”
李士群的眉头紧锁。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来见自己?
可他还是接见了对方。
进来的,居然又是一个丨警丨察。
一个很年轻的丨警丨察。
“我叫于世宝。”年轻丨警丨察一进来便说道:“我当丨警丨察没多久,长官,检举军统特工,是不是真的有赏?”
李士群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要检举谁?”
“白继业!”
“白继业?”
“没错,我就是要检举他。”于世宝大着胆子说道:“他是军统潜伏特工,代号,‘秦时’!”
李士群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长官,我不但知道,而且还知道军统在国际饭店设下了埋伏,要取您的性命!”
谷钋span“什么?快,快把莫景和给我叫回来!”
晚了,一切都晚了。
莫景和死了。
76号已经很久没有蒙受过这么惨重的损失了。
李士群有些无精打采:“于世宝,你再和骆秘书说一下吧。
“是。”
于世宝振作了一下精神:“之前,我和白继业一起当夜班,他睡着的时候,一直在说梦话,说自己是什么‘秦时’,还不断的说到了一个名字,‘凌烟阁’。”
“‘凌烟阁’?”骆德本立刻问道:“哪个‘凌烟阁’?”
“我,我也不知道啊。”于世宝一脸的茫然。
“他怎么会知道谁是‘凌烟阁’。”李士群摆了摆手:“你继续。”
于世宝这才说道:“我起了疑心,后来就悄悄的跟踪他。有一天,我发现他和一个人见面,还带回了一封信。
他是在值班宿舍里看的,我从门缝里看到后,假装在外面叫他,他慌里慌张的把信藏到了枕头的夹层里,然后才来开门。
他和我一起出去,也是巧,正好警长找他,趁着这个机会,我跑回了值班房,找到了那封信,信上说,让他引诱李士群……不,李长官到国际饭店,用孟绍原重回上海为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