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点,在汽车出现故障后,我派李之峰过去,全程监督着老腊肉修理,李之峰。”
“到!”
“告诉大家,老腊肉有没有传递情报的可能?”
“绝无可能!”
李之峰干净利落的回答道:“全程我都在死死的盯着,老腊肉绝无机会传递情报!”
“知道了,坐下吧。”
孟绍原把两块白板上暂时被排除嫌疑人的名字一一拿下。
现在,白板上就只剩下了三个人的名字:
游丰明、老腊肉、苗宏盛!
“来了,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易鸣彦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手提琴,一个烟斗。
“怎么才来?”
孟绍原很不满意的接过了两样东西。
什么毛病啊?
吴静怡翻了一个白眼。
孟少爷先把手提琴放到了一边,然后叼上了那个烟斗:“苗宏盛呢,全程都在车上,而且他和特务小孙,因为前几天的赌债还发生了一些争执,他没有下车,嫌疑,也可以排除了!”
没有人对孟少爷这身稀奇古怪的打扮感兴趣。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游丰明的身上。
游丰明也很坦然:“处长的意思,我是那个内奸?”
“如果你是那个内奸,你是怎么传递情报的?”孟绍原不紧不慢说道:“情报,其实是最难传递的,尤其是在当时那么紧急突发的情况下,你要让你的同伙知道有情报要传递,还要让你的同伙能够及时得到这份情报,并且送出去。”
“是啊,如果我是那个内奸,我是怎么做到的呢?”游丰明居然反问道。
孟少爷没有回答,而是拿起了那个手提琴。
他淡淡说道:“每当我陷入困惑的时候,我就会拉小提琴寻找思路。”
救命啊!
快来人救命啊!
吴静怡心里凄厉大叫。
少爷,真的又犯病了。
他什么时候拉过小提琴啊!
可是,少爷真的拉了起来。
那旋律,真如九木匠在拉锯子。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每个人听到这“动听”的旋律,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吐血!
从来没有听过比这更加难听的小提琴了!
毫无音乐细胞已经不足以形容。
不自量力、污人耳朵、鬼哭狼嚎……
少爷足足拉了几分钟,这才停了下来。
继续再拉下去,今天非出几条人命不可!
可怜这些特工没死在日本人的手里,却死在了他们处长的一手小提琴曲下,只怕也是死不瞑目了。
“好,好!”
李之峰用力鼓掌,大声叫好!
马屁精!
每个人心里都冒出了一般想法。
少爷面露微笑:“李之峰,你还是很懂得欣赏的……啊,我有思路了,刚才那一曲,让我所有的思路都通了!”
“你早就想好了,装模作样。”忍无可忍的吴静怡终于开口说道。
孟绍原皮有多厚,毫不在意:“有一个细节,被所有人疏忽了。行动前,你摇下窗户,命令所有的特工们动作快点,可是,你并没有摇上窗户!”
“车子里抽烟的人多。”游丰明平静地说道:“太呛了。”
“是吗?”孟绍原笑了笑:“你回来的时候,车窗为什么摇上了?”
“哦?真的?”游丰明还是不动声色。
“我特意找和你同车的人证实的。”孟少爷也不急:“他们和我抱怨,出任务的时候,你开着窗户,凉风嗖嗖的,一直到老腊肉的车修好了,你回到车上,才摇上了窗户。
两次都是如此,你在向你外面的同伙用这样特殊方式传递一个信号,有紧急情况出现了!”
少爷的脑子基本是有病的,这一点吴静怡可以确认毋庸置疑。
有的时候,做的事情就幼稚的像个三岁的孩子。
可是,他一旦进入到办案状态,那种从容自信,却又让人没办法不爱上他。
吴静怡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矛盾的结合体。
游丰明依旧非常平静。
孟绍原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侃侃而谈:
“这有一条完整的关系链,当你的同伙看到你传递出的紧急情报,会亲自跟踪,或者立刻对下一站进行通知,假如有下一站的话。然后,最精彩的一幕就出现了,老腊肉的车坏了。
车子一坏,身为队伍里指挥官的你,下车来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也许是在你下车的时候,也许是在你回来上车的时候,你已经把情报扔到了地上。
你要做的,只是轻轻一脚,把情报踢到车子底下,没人会注意到,当车队离开后,你的同伙可以从容的把情报取出。
而在你做完这一切后,没人会怀疑你,两次,都是老腊肉的车坏了。两次,看起来情报都是从他那里泄露出去的。游副科长,老腊肉的车,都是你做的手脚吧?”
游丰明笑着摇了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很聪明,也还算厉害。”
孟绍原似乎在那一边沉思一边说道:“你居然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身份,你的表弟是工党的人。所以,这么多年,你在军统内部都得不到重用。
总有人以为,一个潜伏间谍,官做的越大,情报获得的就越多,可这是要分情况的。不显山不露水的间谍,一个小人物的身份,往往能够最好的保护你。
像你这样的小人物,有一套获得重要情报的特殊方式,而这种重要情报一旦失窃,第一个怀疑的,是有可能接触到这些情报的官员,而不是你!
你知道你让我最佩服的地方是什么吗?你形成了一种奇怪但却完美的逻辑。军统内部,只会怀疑你是不是工党的人,而不会怀疑你是不是日特,工党嫌疑的人怎么会是日特?
偏偏你可以坦然接受工党嫌疑调查,因为你知道我们查不出什么来。刻意给自己制造嫌疑者身份来保护自己,厉害!”
他看向了游丰明,游丰明在那微笑,可是在对方的眼睛里孟绍原却能够阅读出一丝慌乱,所以,他也在微笑:
“我是个好长官,到任何地方我都承认自己是个好长官。我用人,不拘一格,不管你是谁,只要我觉得你有才,我就会重用你,因此我提拔了你。可这打乱了你的计划。
一个人,长期生活在一个环境中,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环境,再危险的局面,他也知道该怎么应对。然而,当他常年的生活环境忽然变了,他会觉得非常不适应。
而你就是如此,游副科长,你成了副科长,你的那套生存哲学,已经不够用了。你必然要做出相应的调整,但这有个过渡期。
也正是这个过渡期,很容易让你在被迫面对新环境的时候,不自觉的露出破绽。你的内心深处,还有一种奇怪的心态,希望回到过去的生活环境中去。
在老腊肉被逮捕后,你竭力为他辩解,你心里认为他被钉死了,翻不了身了,但你依旧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认为这样可以激怒我,把你贬职?也许吧。”
这是人类共有的一种心理。
失去了一样宝贵的东西,不管面上看起来在乎不在乎,可是在内心深处,是一定想着有没有拿回来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