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赞年也许还不清楚,可是,柳蕴芯却是再了解不过。
她来重庆工作的时候,她舅舅专门和她说过,尽量不要招惹军统的那些人,这些人做事无法无天的很。
还专门提到了这个叫孟绍原的。
说他是得到戴笠宠爱,又是天子门生,行事手段凶狠歹毒,毫无底线,万一得罪了他不好办。
可她年轻气盛,又出身优渥,父母舅舅都是当官的,还真没把一个小特务放在眼里。
可现在一旦出事了,舅舅所有的话全部浮现到了脑海里。
落到他的手里,这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
这时候,王南星已经指挥两个特务,推开了柳蕴芯,一把拉起了姬赞年。
这架势,是真的要去活埋啊。
柳蕴芯害怕了,也急了:“放开他,我们,撤回来!”
“撤回了?撤回什么啊?”孟绍原好像没有听清。
柳蕴芯咬着嘴唇:“这一期的报纸,我们,撤回来!”
“瞧,这么说不久好办了吗?”
孟绍原立刻又恢复了笑容:“放下,放下,怎么对待姬社长的?岂有此理。对待读书人,要尊敬,尊敬,我都三令五申的了,还是不听。”
这是一个真正的流氓!
姬赞年和柳蕴芯心里同时这么想到。
姬赞年也知道了这个流氓什么事都做得出:“这期报纸我们不出了,你要是不放心,先把柳小姐放走,我留在这里给你们做人质。”
“别啊,怎么就人质了。”孟绍原微笑着说道:“您这留在这里做人质,柳记者一出去,就去找他舅舅,那我还是麻烦啊。”
“那你想怎么办。”
“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你想要非法关押我们?”
“瞧,这话说的怎么就非法关押了。”孟绍原叹了一口气:“你们是小报,想来环境也不是怎么太好,我这个人呢,是最喜欢和记者交朋友的。
你们别看我这里是军统,可各方面的条件好啊。我这就派人,给你们安排专门的房间和住处,我看啊,以后‘时事新闻报’就搬到我这里来吧?”
姬赞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报社搬到军统来?
孟绍原却在那自顾自地说道:“我其实一直也想办一份报纸,可惜没有卧龙凤雏,这不,卧龙凤雏就来了?
你们放心,在我这里,不光生活有保障,而且待遇一律从优,绝对比你们之前的那个小报社要好。”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柳蕴芯喃喃说道。
“可能,怎么就不可能了?”孟绍原的笑容消失了:“我保证你们安全,只是,将来这报纸上写什么,怎么写,那就得我说了算了。
你要想和你舅舅通话,我这里也有电话,只不过,每次通话都得有我的人在边上。我这个人胆子小,生怕得罪了你警备司令的舅舅啊。”
姬赞年和柳蕴芯知道,不光两个人失去了自由,而且,《时事新闻报》也沦为了傀儡。
姬赞年有些不甘心:“可是,我们和‘春城报’怎么办?”
“姬社长尽管放心,我有办法。”孟绍原说着吩咐道:“王科长,给姬社长、柳记者安排住处,记得,条件一定要好!”
一出去,王南星便深深一声叹息。
“你叹什么气?”孟绍原瞪了他一眼。
“我现在深深体会到了权利的好处啊。”王南星唉声叹气:“您说,我要是现在在您的位置上,就柳记者这么一个美女,谁看了不心动啊。
您这办法太好了,把这么个美女栓在您的身边,您这不得为所欲为了啊?”
“王南星,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人?”
“不不,那怎么可能?”王南星一本正经说道:“不是在我一个人心目中,在咱们行动处所有人的心中,您可不就是这样的?”
我靠!
孟绍原正想着怎么给他穿双小鞋,老腊肉已经回来了:“孟处长,我们本来准备抓捕的一个重要目标,跑了。”
“跑了?怎么回事?”
“我们盯那个目标,已经几天了,今天准备下手,可冲进屋子里去的时候,人早就不见了。”
老腊肉急忙汇报道:“现在,游副科长正在现场勘察,我急着回来和你报信的。”
“你急着回来?不打个电话?”孟绍原立刻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是。”老腊肉点了点头:“我怀疑我们内部有鬼。”
“有目标没有?”
“没有。”
老腊肉摇了摇头:“参与本次行动的人,全部没有单独出去的机会,我和游副科长,亲自负责。所以,不存在传递情报的可能。”
有鬼?
谁是鬼?
这次行动,自己都不知道。
“要抓的是谁?”
“一个汉奸,平时做小买卖。”
老腊肉接口说道:“叫温敬呈,也是最近才发现他有问题。而且,很有可能已经和潜伏进重庆的日特取得了联系。我们原想靠着这条线,破获日特机构的。”
“混蛋,你怎么来了?”
大木妥辅勃然变色:“不是告诉你了,没有事,不许到我这里来?”
站在面前的,是温敬呈。
这是潜伏很深的一个间谍,代号“半弦月”。。。
他是什么时候被发展为间谍的,已经无从得知。
但在绝密档案上对于他的评价,是“完全值得信任”。
这些年来,他提供的情报,被日方高层赞誉为“能够值和平军一个师的力量”!
日特机构在重庆几次被端,他次次都能逃脱。
益山虎太郎和大木妥辅进入重庆,能够迅速进行潜伏,依靠的也正是这个人。
“我差点就被抓了。”
温敬呈一脸后怕:“前后就相差一个来小时。”
大木妥辅顿时警惕起来:“你是怎么逃脱的?”
“有人传递了暗号。”
温敬呈喘息着:“我看到屋子外出现了一个修鞋匠,摊子前,放着一双皮鞋,一只鞋尖朝外,一只朝内,我就知道出事了。”
大木妥辅眉头紧锁:“知道是谁传递的消息?”
“不知道。”温敬呈摇着头:“这是当初我得到的最高级绝密紧急撤离方式,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出现过。”
最高级紧急撤离方式?
大木妥辅甚至都不知道。
他在那里想了一下:“温桑,你受苦了。既然跑出来,你暂时待在这里,不要离开,我会想办法安排你撤离重庆的。”
“是吗?”
每次见到益山虎太郎,他的手里总是捧着一本中国的古书:“有人通风报信,紧急让温敬呈撤离?”
“是的。但是这个人是谁,温敬呈也不知道。”
“这是好事,大木君。”
益山虎太郎微微笑着:“说明,在支那人的内部,也有我们的人,尽管我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至少可以证明,我们不是孤立无援的。”
“益山阁下,我奇怪的是,既然他是我们的人,而且有办法通知温敬呈,为什么始终都不和我们联系?”
“因为他不信任我们。”益山虎太郎很平静地说道:“我们一次次的在重庆建立机关,却一次次的被支那人摧毁,如果我是那个人,我也不会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