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西!”
旗谷眉开眼笑。
“来来来。”
窦向文在这里是老熟人了,招呼来两个日本士兵:“搬一桶下去,咱们今晚就喝了这一桶。”
水宝跳上了驴车,帮着搬出了最外面的那一桶好酒。
接着,窦向文又把两只大饭盒拿了下来:“这里,好菜,咱们今晚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不醉不休!”旗谷眉开眼笑。
“你们先准备着,剩下的酒,我放到仓库里去啊。”
“窦桑,我让人帮你。”
“帮啥啊,这里就和我家似的,你们抓紧把菜热了。”
“好的,窦桑,你的,岳阳最大的好人!”
旗谷根本就没有多想。
窦向文是老朋友了,这里任何地方他随便进。
窦向文和水宝赶走驴车,进了仓库。
那么大的仓库外,就两个站岗的。
这里可是岳阳,从来没有出现过支那人的武装力量。
窦向文和他们也是老熟人了,一见面,便一人扔给了他们一包烟:“晚上,咪西咪西,好酒好菜,有的是。”
“窦桑,你再这样,我们很容易变成大胖子的。”
两个日本士兵发出了放肆的大笑。
水宝在前面牵着驴车。
窦向文站在驴车上,打开一个木桶,拿出一个木勺,舀出里面的油,一勺一勺的往物资上泼去。
那是,汽油!
“水宝,跟我几年了啊?”
“五年了,老爷。”
“老爷今天要死了,你何必陪着我殉葬呢?”
“老爷,五年前没有你,我已经死了。我爹从小就告诉我,人家帮过你,你要拿命去报答人家。”
“你爹,也是个人物。停车。”
驴车停了下来。
窦向文从车上跳下:“这么泼太慢了,来,和我一起,把汽油全给他们倒上了。”
两个人抬下一只木桶,把里面的汽油全倒在了物资上。
接着,又是一只木桶。
五只木桶里,有三只装满了汽油!
“不能过去了,那里还有几个小日本。”
窦向文喘着气:“水宝,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家老爷,是军统的人!”
水宝只是“哦”了一声。
在他看来,老爷是军统也好,不是也罢,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他妈的,对驴弹琴。”
窦向文掏出了洋火。
水宝解开了驴,用力一拍:
“去吧。”
“水宝,我可点了?”
“点吧,老爷!”
窦向文划着了洋火,看着微弱的火焰,朝着物资上一扔。
“轰”!
微弱的火焰,瞬间变成了大火!
窦向文又用力踹翻了最后一个油桶。
他坐了下来:“水宝,到老爷身边来。”
水宝听话的坐到了老爷身边。
窦向文搂住了他,就好像搂住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窦书勤。
火焰肆虐!
窦向文的眼里全是眼泪。
儿子,儿子。
到了最后一刻,自己究竟还是没看到儿子。
“老爷,我,我怕。”
看着火焰开始朝着自己燃烧而来,水宝究竟还是怕了。
“不怕,不怕,一会就过去了。”
窦向文死死抱着水宝:“下辈子,你给我当儿子!”
大火,终于,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1941年9月12日。
日本岳阳物资仓库忽然燃烧起了大火。
是日,天气干燥。
火势凶猛,根本无法扑灭。
日本岳阳战备物资一号库,全部被烧毁。
大火,燃烧到了次日才逐渐消停。
事后,在检查时,日军发现了两具紧紧拥抱在一起的骸骨。
这一场大火,给前线之日军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影响,甚至影响到了日军的整个战略部署。
而就在此时,正在和军统游击队一起在湘北活动的窦书勤,则发出了铿锵誓:
“誓杀汉奸窦向文!”
1941年9月16日,九·一八事变十周年纪念日!
时,第二次长沙会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重庆等地爆发了声势浩大的游行,纪念九·一八,声援长沙抗战!
同一日,一篇报道横空出世:
一个日本记者在中国。
这篇报道里,用大量详实的文字,记录了一个日本记者眼中日军的残暴,和沦陷区中国人所遭受的苦难。
所谓的日军善待中国百姓,受到了绝大多数中国人的欢迎,这一切全部都是赤果果的谎!
在沦陷区,日军杀人、放火、强尖,无恶不作。
不仅仅只有报道,报纸上海配发了数张照片。
其中有一张照片,是一个日军士兵,满脸狞笑的用刺刀捅死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这篇报道一出,轰动全国!
外国记者纷纷转载。
谎,永远都是谎!
而写这篇报道的人,叫中滨悠马。
即便在日本,他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记者!
而现在……
这篇文章一出,重庆、延安等地纷纷发表报道,揭露日本在华之罪恶,以及日本*****者的丑恶嘴脸。
所以,无论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能够把中滨悠马营救出来,也都完全是值得的!
日本政府在舆论上陷入到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
只是,这些都不是回到上海的孟绍原要考虑的。
头疼的也不是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发生的那件大事。
而是,薛岳的“逼债”!
薛岳被孟绍原骗走了整整一个加强排,怎么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他自己本人正在长沙指挥作战,肯定是来不了了。
可他在上海有联络官啊!
中校袁剑!
袁剑自从来到上海,兢兢业业,一直都在认真的做好本职工作。
这也是孟绍原和薛岳联系一座重要的桥梁。
孟绍原还没回上海呢,军统局上海区一上班,袁剑一准就会来准时报道。
为什么?
“要债!”袁剑板着脸。
“要什么债?”吴静怡一头雾水。
“薛长官下的死命令,吴区长,你要听下薛长官的电报吗?”
“什么?”
“孟绍原这个扑街仔,把我的四十五个人都给我送回来,少一个,我把他送到前线当敢死队长去!”
“我很忙,你随意!”
这是吴静怡的回答。
这种无赖事情,难道他孟少爷还做得少吗?
你问孟少爷要他骗到手的东西?没事吧你?
军令如山!
袁剑是个军人,既然长官下令了,那自己就绝对忠实执行也就是了!
所以,当孟绍原兴冲冲的带着一大票人回到上海,一进到办公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袁剑。
“人呢?”
一点寒暄客套都没有,袁剑张口便说道。
“什么人啊?”
“你从薛长官那里骗到的人!”
“老袁,你没事吧?”孟绍原一听是这么回事;满不在乎:“你满上海的打听打听,就我,孟绍原啊,我到手的东西,你能要回去?”
还带这样的?
袁剑冷笑一声:“薛长官的人你也敢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