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方面,已决定全力以赴展开干扰工作。
而对上海的要求同样如此。
不许让汪伪政权此次和日方交欢广播,在上海得到传播!
11月4日,改上海广播事业筹备部为上海分部,任命孟绍原为主任,潘修睿为顾问。
第二次对敌广播干扰行将开始!
对于孟绍原来说,这也是个全新的挑战。
这是一个他几乎完全陌生的事业。
“放手去做,要什么,我给你们什么。”
这是孟绍原对潘修睿和虞雁楚说的唯一一句话。
自从他在灵安镇一举格毙川本小次郎后,上海日伪士气低弱,闻孟绍原之名而心惊。
汉奸反水事件不断发生。
就情报工作来说,日伪在上海已经陷入到了一个全面低潮之中。
按照影佐祯昭的话来说:
“此为我毕生之黑暗时刻。”
日伪选择了避战。
军统和日伪之间在上海自开战以来从未停止过的斗争,似乎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甚至有的时候,军统肆意挑衅,日伪方面也选择了当缩头乌龟的战略。
孟绍原倒一下子无事可做了。
没挑战的日子,不好玩。
这次电台干扰,又一下子让他转移了注意力,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问题是,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
真真正正纯粹的大外行。
随着干扰作战越来越近,孟绍原一有空,就钻进了新成立的广播作战室,问东问西。
虞雁楚本来倒也是不反对的,问题是,有人的时候倒还好,没人的时候,他孟少爷真正的是上下其手,揩油揩得不亦乐乎。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臭流氓!
就好像现在,作战室里的人去吃饭了,就剩下了孟少爷和虞雁楚两个人。
于是乎,他孟少爷又开始不老实了。
一把抱住虞雁楚,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上,真真正正的像个臭无赖一样:“小姐姐,中午吃什么?”
“你滚开啊。”虞雁楚挣脱几下都没能挣脱开:“谁信誓旦旦的发誓说以后要改邪归正了?”
“谁?哪个小狗说的?”孟绍原嬉皮笑脸。
虞雁楚哭笑不得:“以后你说的话,要通过广播,让全上海的人都当证人才行!”
“我怕什么?”孟绍原的样子看起来是一点都不在乎:“有本事你去广播啊!”
忽然,他揩油的手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
“喂,你怎么了?”
虞雁楚好不容易挣脱,一转身,看到少爷这样子,反倒吓了一跳:“发癔症了?”
“我在想,广播干扰,是让其失声。”孟绍原怔怔地说道:“如果在干扰的同时,让我们的声音使得全国人民都听到,至少让全上海人听到,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虞雁楚也是一怔,随即说道:“那将会是最强音!眼下,丹阳起事刚刚结束不久,各地军民抗战士气正盛,如果在这个时候,适当有一篇鼓舞士气的演讲出现,其意义不言而喻。”
“赶紧的,快去请潘顾问来!”孟绍原不再迟疑,急忙大声说道。
看起来,孟少爷耍流氓也有耍流氓的好处!
“办法可行,不过有些技术上的问题需要解决!”
潘修睿一听到孟绍原的想法,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如果给我时间,我能做到,但距离10日汪伪政权广播已经没有几天了,时间方面太紧张了。”
这方面的外行,孟绍原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一听这话,立刻无计可施。
“办法不是没有。”
潘修睿又忽然说道:“有个高人,叫晁嘉石,此人曾经留学美国,学的就是广播机方面的技术,成绩优异,回国后,办了一家广播机制造公司,可惜他是做技术的,做生意就是外行了,经营不善倒闭了。
我和他认识,这个人是有大本事的,外国很多大公司都要聘请他,抗战爆发之后,日本人也有意要邀请他,不过此人尚算爱国,拒绝了日本人的邀请,可这么一来,就算是把日本人给得罪了。他胆子小,怕日本人报复,就躲在公共租界里不出来。
可有一次,他老婆外出的时候,被绑架了,过了几天,他老婆的尸体被扔到了他家门口。晁嘉石经此一吓,竟然被吓疯了,整天疯疯癫癫的,见人就说我有罪,我有罪。日本人看到这人已疯,没了利用价值,也就不再理他了。可惜啊。他老婆的后事,都是他外甥帮着料理的。”
他摇了摇头说道:“要是能够治好他的疯病……算了,我这是在痴人说梦……”
“现在,他外甥在那照料他?”孟绍原问了声。
“是啊,他外甥在照顾他。”潘修睿叹息着说道:“去年我来上海去看过他一次,他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晒太阳,他外甥细心,让他穿得还算是整齐,我进去,他先是痴痴的看着我,然后冲着我‘嘿嘿’的傻笑,接着,又跪倒在了地上,不断的冲我磕头,一遍遍不停的说着‘我有罪,我有罪’。”
孟绍原“哦”了一声:“潘顾问,我想去见见他,行吗?”
“当然可以。”潘修睿不暇思索脱口而出:“只是,你见到他也没用了,这人废了。”
孟绍原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想去见见而已。”
说着,把李之峰叫了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去吴书记那里帮我拿点东西……”
晁嘉石住的地方并不大。
按照潘修睿的介绍,之前晁家还是蛮有钱的,后来广播机制造公司破产后,晁家就败落了。
晁嘉石也被迫卖了大房子,买了这幢带着一个小院子的房子。
不过就这环境,在上海来说也是相当不错的了。
在那敲了好一会门,才有人来开门。
一看到潘修睿,开门的那个年轻人离开说道:“潘叔叔。”
“这是晁嘉石的外甥卞华容。”潘修睿介绍了一下:“你舅舅在不在?”
“在。”卞华容叹了口气:“最近的病又重了。潘叔叔,您是什么时候来上海的?距离上一见已经一年多了。”
“我来了有段时候了,心里牵挂着你舅舅。”按照之前的吩咐,潘修睿特意说道:“我请了一个大夫,看看你舅舅有没有治。”
“哎,希望吧,潘叔叔,医生,请进。”
卞华容把他们请了进去。
一个中年人坐在院子的一棵树下,神色呆滞。
果然和潘修睿说的一样,家里进来人了,他先是呆呆的看着,然后傻傻的笑着,紧接着,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我有罪,我有罪。”
“嘉石老弟,是我啊,我是潘修睿啊。”潘修睿赶紧搀扶起了他,让他重新坐下。
可是,晁嘉石还是只会“嘿嘿”的傻笑。
“医生。”卞华容一脸的无奈:“都不知道帮他请了多少的大夫了,中国的外国的都有,全都说没治了。”
“我看看,我看看。”
孟绍原来到了晁嘉石的面前,对他凝视了一会,忽然说道:“他这个病,其实也好治。”
嗯?
潘修睿和卞华容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