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
但比起其他人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一个国军少校,薪水是每月一百三十五元,抗战期间,发放“国难薪饷”,为八十元,无其它任何补助。
上海区的孟绍原财大气粗,在待遇上从来都低,因此韦博容这个不在册,没有军衔的外聘人员,一个月到手的钱,足足是一个国军少校的三倍!
要知道,一个堂堂的国民革命军上将,一个月的“国难饷”才只有二百四十元。
军统在薪水上从来不用操心。
由于享有征稽、督查、查走私等权限,再加上外快比较多,戴笠出手也比较大方,一般都是全额发放,还有相应的加班等津贴。
另外,外勤人员出于掩护身份的考虑,一般在其他企业挂名,因此还可以领到一份额外薪水。
“你一个月的薪水比我都高了。”
孟绍原这次倒不是不要脸了。
他是国军中校,薪水是一百七十元,“国难饷”是一百元,处长区长补贴加在一起,能到手二百元,每次加薪水,他和吴静怡都是主动不算在其中的,各式各样的津贴也是一概不要。
因此,一个上海区的区长,一个上海区的书记,薪水还没手下人高。
就算这二百元,孟绍原也都从来没有领过,全部放到了他的基金里。
“这都是孟处长体恤我们。”韦博容不卑不亢地说道。
孟绍原又问了句:“够用吗?”
“够了。”
“不够。”齐雪贞打断了他的话:“按理说,二百四十元,是够用了。不过,你有六个孩子,你媳妇在家专门带孩子,你又要接济你妹妹一家,再加上物价上涨,你时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最近,你媳妇又怀上了,眼看着就要生了,你根本不知道这钱从哪来,你又好面子,不肯问人借钱,你说你拿什么来生孩子?”
“他不是好面子,他是不敢问人借钱。”孟绍原却慢悠悠地说道:“他这张位置特殊,他生怕问人借了钱,将来别人找他办事,他不好处理啊。”
说到这里,他又话锋一转:“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生那么多的孩子做什么?”
“孩子多了,才能家业兴旺。”韦博容居然如此说道:“我六个,不,就快有第七个了,将来长大成人,总有一个会有出息的,我现在虽然苦点,但只要有一个孩子有成就,还怕我韦家不能兴盛?”
“我算是服了你们这些人了。”孟绍原竟然无言以对:“你生多少孩子,和我没有关系,你妹妹家是什么回事?”
“回孟处长的话,我妹夫早年在厂里做事,遇了事故,瘫了。”
孟绍原“哦”了一声:“怪不得,也是难为你了。我也不知道你是真清廉还是假清贫,我也懒得去管。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的薪水加倍,每月五百元!”
换成另外一个人,必然是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可是韦博容却问道:“孟处长是不是要我做什么事?报给重庆总部的账,那是断然不能出错的。”
“放屁,我一个处长要你屁大的科长做什么事?”孟绍原啼笑皆非:“在我手下做事,我的人连饭都吃不上了,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传出去,我还要不要脸啊?韦博容,有个灯泡厂,需要个女工,工作不重,时间也富裕,让你妹妹明天去上班吧。”
“谢谢孟处长。”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韦博容总是那样的宠辱不惊。
“谁还有困难,都和我说。”这句话孟绍原是说给财务科所有人听的:“你们虽然不是一线作战人员,但职责重要,我不能亏待了你们。我听说你们科长号称一毛不拔,一文不拿,今天特意来看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做的好的,我就得奖赏他!”
“孟处长。”韦博容随即说道:“您给我涨薪水,而且幅度如此之大,这不合规矩,账上怎么做?假账我是不会做的。”
你他妈的。
孟绍原真的想要骂人了:“我没说从你账上走,从我的特别基金里走。这是我和财政部一起设立的,和你财务科没有关系,正经的很,你呢,也别想得太多,过去怎么做现在还是怎么做。我来找你报销,该驳回的你还是一样驳回!”
“那我就放心了。”韦博容松了口气。
孟绍原站起身,拍了拍韦博容的肩膀:“抗战时期,你能够撇下过去工作,加入到我们军统,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你是外聘人员,没有正式在册特工那么多的顾虑,别考虑的太多了。”
“是,我的职责,就是当好这个财务科长。”
“成了,成了。”孟绍原一摆手:“就这么着了吧,都安心工作,以后谁有困难,可以直接找我或者是吴书记,找齐助理也是一样的,我们做好你们的后勤工作。”
“您慢走。”
这个时候的孟绍原,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韦博容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在未来会带给他一些什么。
一句话,一件事,有的时候就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龚鹿彩的起义是真的,而且决心非常强烈。”
才回到上海,法正立刻汇报道:“我和他接触过,他说自己再也不想当汉奸了,根据评估和各级情报,基本可以确定。”
孟绍原仔细的听了:“继续。”
“是,目前龚鹿彩有两个顾虑。”法正继续说道:“第一,是他的家人目前都滞留在南京,龚鹿彩请求我们把他的老婆孩子接出来。早年间,他老婆和他一起同甘共苦,所以,龚鹿彩绝对不会抛弃她的。
龚鹿彩的家虽然没有特务看守,但距离汪伪政权的办公地点很近,转移起来难度颇大,而且如何离开南京,也是一个问题。我已经通知南京方面的同志想办法了。”
“还有一个顾虑呢?”
“目前,日本人因为对龚鹿彩起了疑心,他手边可以动用的部队,只有一个警卫营。他原本是想带领全师起义的,一个营,在他看来太少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个营,一个连,哪怕是他一个人起义意义也是重大的。”孟绍原正色说道:“龚鹿彩的身份特殊,他是汪伪伪军的副司令,他的反正,要远远的超过了常熟那一次,这点,其实龚鹿彩心里也清楚。
他真正顾虑的是什么?反正后的待遇问题。他在汪伪那里是高官,起义后,我们会给他什么样的待遇?他是反正人员,过去享有的过来后还会不会继续保留?这些,他都不得不考虑。”
在那想了一会:“法正,你立刻再去一趟,必须打消他的这些顾虑。告诉他,只要过来,他过去的待遇一律不变。我同时会向重庆方面请示,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给他一个最满意的答复。”
“是,那我立刻启程。”
“齐雪贞!”
“到!”
“立刻和老家联系!”
孟绍原一直都在焦虑的等待着。
龚鹿彩一旦起义,造成的影响必然会轰动全国,给敌伪以沉重打击。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大馅饼!
但是重庆方面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吗?
毕竟,这也不是戴笠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