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所处的境地,又不禁迟疑了一下:“安全吗?”
“安全,怎么不安全。”钱成兴致勃勃地说道:“这里可是日本人的势力范围,大鑫俱乐部又是76号开的,还有比那里更安全的?”
“那成。”桂建荣立刻说道。
他是一个经不起诱惑的人。
如果能够经得起诱惑,他也不会成为叛徒了。
“仙道彰”走进了大鑫俱乐部。
他穿了一件短褂,衣服上还有几个补丁,这是他刚花了十块钱从一个中国人那里买来的。
头发乱蓬蓬的,那副多少能够带来几分斯文的眼镜也不见了。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刚靠卖苦力赚了几个小钱,一转眼又迫不及待的想要送给赌场的“下层人”。
他当然不是仙道彰。
他是樱木花道,是流川枫,还是:
孟绍原!
像他这样的小人物,是没人来招待他的。
他自己找了一个聚满了他这样小人物的赌桌,和其他任何一个赌客一样,眼中闪动着对一夜致富的狂热,嘴里大呼小叫,把几张散碎的票子扔到了赌桌上。
他的眼睛,却在悄悄的打量着周围。
在那张贵宾桌上,堆满了厚厚的筹码。
鲁子航和范曼青已经就位。
范曼青输了不少。
可她一点都不在乎。
鲁子航更加的不在乎。
他掏出了支票本,签了一张支票:
“再给我换一万块钱的筹码来。”
“鲁先生,您和夫人手气不太好,要不先休息一下?”
杜兴德一直都在观察着这对夫妻。
他在赌场里的时间久了,深韵其中之道。
像这样优质的赌客,是需要细心维护的,你不能让他在这里输的太惨,以后失去了来这里的兴趣。
“没有关系。”
鲁子航掏出了一根烟点上:“这才几个钱啊?”
钱成和桂建荣走了进来。
钱成迅速的观察着赌场。
贵宾台……一男一女,女的穿暗红色或者是墨绿色的旗袍,男的西装,戴着一块金表,打火机放在香烟上,用的是金属烟盒,打火机是斜着放的。
就是那里。
“走,建荣。”钱成一指那里:“憋了那么多天了,要赌就赌大的,咱们去那。”
两个人换了筹码,立刻被引到了贵宾桌上。
钱成掏出了烟,火柴划了三次才点着烟。
然后他对着烟连抽三口。
暗号!
“又输了。”
范曼青抱怨的发嗲:“今天手气真差。”
然后,她拿了一根烟。
杜兴德立刻殷勤的帮她点上。
范曼青优雅的抽了一口,缓缓的吐出了一个烟圈。
她成功的引起了桂建荣的兴趣。
桂建荣的眼神,迅速的落到了她的身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桂建荣,三十七岁,好赌,好色。因挪用公款,包养地主家的小妾事发,在工农党准备将其逮捕之前,得到消息,逃跑,随后叛变。
他尤其喜欢女人穿旗袍,在挪用的公款中,很大的一部分为姘头购买了大量名贵旗袍。
孟绍原的脑海中填满了桂建荣的资料。
现在,这个人终究还是出现了。
钱成,三十五岁,军统资深特工。
抗战爆发之后,“叛变”。
在连续“立功”数次后,得到上峰赏识,成为了一个小头目。
三十五岁,在军统中岁数属于偏大了。
如果到了这个岁数还不能立下几个大功的话,他的前途可就这样了。
钱成?虔诚?
孟绍原笑了下,希望你的名字,对得起你对于事业的虔诚!
“我押双!”
刚赢了一把的孟绍原,叫喊着把钱重重的砸了下去!
一个赌客走了,桂建荣立刻换了一张位置。
他成功的坐到了这个美艳的女人身边。
“小姐,您的手气不太好啊?”
桂建荣有话没话的搭了一句。
范曼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是夫人。”
鲁子航咳嗽了一声。
桂建荣根本没把正安仁放在心上。
看他的穿着打扮,就是个做生意的,没准还是个花花公子。
真要怎么样,一张帖子,直接把你送到76号去。
杜兴德一看自己的贵客受到骚扰,正想干涉,钱成立刻站了起来,来到他的身边低低耳语几句,杜兴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妈的,自己人。
他最怕遇到这样的事。
一边是贵宾,一边是“自己人”,两头都不好得罪。
就希望千万不要起到什么冲突才好。
杜兴德这时候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了。
桂建荣的到来,大约是给范曼青带来了好运吧。
接连赢了几把,面前的筹码堆起来了不少。
“不行,手气太臭。”
钱成连连摇头:“我不来了,你来吧。”
桂建荣倒不在乎。
他逃跑的时候,带走了一笔赃款。
叛变后,又拿到了一大笔的奖金。
这点钱,他输得起。
关键是,怎么把这个美人弄到手?
偏偏,范曼青对他不假颜色,一脸高冷。
越是这样的女人,越能让男人产生兴趣,非要弄到手才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男人怎么讨好女人?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出手大方。
桂建荣押闲,范曼青就押庄。
总之一句话,就是和桂建荣反着来。
谁都知道,这是把桂建荣当成明灯了。
可说来也邪门了,有了这盏明灯,范曼青手风顺得吓人。
鲁子航说了一句英文,桂建荣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可是听到这句话,冷美人范曼青居然抿嘴一笑。
桂建荣也知道,肯定是嘲讽自己的话。
问题是,他不但听不懂,还不在乎。
范曼青的这一笑,简直把他的三魂六魄都给勾走了。
不多时候,眼看筹码所剩无几,桂建荣干脆把全部的筹码都给推了出去:
“闲!”
“庄!”
范曼青也毫不犹豫的推出了筹码,然后开口说道:“先生,侬个手气不好啊,少押点。”
这还是范曼青今天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桂建荣的整个骨头都酥了:“不要紧,我有的是钱。”
鲁子航又说了几句英文。
杜兴德三教九流认识的人多,多少也懂一些英文。
鲁子航在那说的大概意思就是,这个瘪三,有多少钱啊?
说完,鲁子航站了起来:“卫生间在哪里?”
“先生,我带你去。”
范曼青趁着这个时候,要了笔和纸,在上面写了什么。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盯着赌桌上面。
演得很像。
孟绍原扔出了一个筹码。
他今天输的差不多了。
可鲁子航和范曼青那里,进行的非常顺利。
这就行了。
一条大鱼,正在慢慢的游进网里。
“闲五点,庄六点,庄赢。”
毫无意外的,桂建荣又输了。
“真正吃力煞了。”范曼青叫来了杜兴德:“麻烦你把这些筹码换成钱。”
“好的,夫人。”
杜兴德立刻派人来取走了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