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吕夏默默地说道：“反正，我亲手杀死过自己的兄弟，这次，还是我来帮小金一把吧。”

赵云提醒了他一声：“你可能回不来了。”

“我知道，我不在乎。”吕夏笑了笑：“潘富和小金能帮我们拼命，我们为什么不能？总指挥，我知道的潜伏特工和联络方式都告诉你了，潘富和小金掩护我们撤退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要死了，我一定帮你报仇！”

屋子里，就剩下了赵云和吕夏两个人。

吕夏检查了一下武器，正想出发，赵云忽然问道：“你是怎么错手杀死你的兄弟的？”

“不是错手，是我故意杀死他的。”吕夏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那次执行完任务，就我和他活了下来，死了好多的人。他害怕了，怂恿我一起叛变。所以，我干掉了他。”

“为什么不和组织明说，让你被降职？”

“那有什么关系？”

吕夏从容地说道：“他家里还有一个老娘，如果他是被我杀死的，那还是烈士，还能拿到抚恤。”

就是那么简单的原因。

这也是吕夏最后能帮自己兄弟做的事了。

已经第二天了，小金还没死。

日控区和租界的中国人越来越多了。

樊开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他拿着喇叭，一遍一遍大声警告威胁着所有的中国人，这就是和皇军作对的下场。

小金疼，疼的要命。

可他偏偏死不了。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秒开枪？

忽然，他的目光落到了人群中。

然后，他笑了。

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吕夏！

队长来帮自己了。

他悄悄的朝吕夏点了点头。

他在告诉队长：

队长，来吧，我没做孬种！

中华民族万岁！万众一心，抗战必胜！

永别了，我的同胞们！

吕夏掏出了枪。

边上的一个中国人眼尖，一下就看到了。

他身子先是一个激灵，然后扭过头去，装作什么也都没有看到。

吕夏却低声对他说了一句话。

这个中国人听得很清楚，他又悄悄的对前面的一个中国人说了一句。

那个中国人，又把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自己前面的。

一个接着一个的中国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让开路，军统行动，誓死不当汉奸！

誓死不当汉奸！

这些生活在日控区，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普通中国人，竟然没有一个作声的。

一条路，让了出来。

吕夏冲出，对着小金“砰砰砰”连开三枪。

然后，在汉奸和日本宪兵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又迅速闪进了人群里。

人群立刻合围，让吕夏淹没在了他们中间。

“混蛋，抓住他，抓住他！”

樊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人质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一瞬间暴跳如雷。

日本宪兵队一样暴跳如雷。

“闪开，闪开！”

他们大声的怒斥着。

可是，所有的中国人没有一个挪动脚步的。

宪兵队的不敢开枪屠杀路人。

毕竟，租界那里来了不少的中外记者。

“把枪给我，相信我。”

就在重新混入人群的吕夏准备撤退的时候，一个陌生的中国人忽然说道。

吕夏没有一秒钟的迟疑，把枪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个中国人立刻举枪对着天空连开两枪：

“快跑啊！”

人群一下变得混乱起来，四散奔跑！

那个中国人正想逃跑，日本宪兵队的已经冲上，一刺刀捅进了他的大腿。

樊开带着梁德才赶了过来：“这个人，认识吗？”

“不认识！”

梁德才仔细看了半天，摇了摇头。

樊开蹲下身子，一把抓住了他：

“说，你是谁！”

这人笑了笑：

“我？我叫中国人！”

“你是军统哪个部门的？”

“我是龟公。”

“什么？”樊开一怔。

“我真的是龟公啊。”这人惨笑着：“就是给姑娘们拉客的。烟红楼知道吗？以前很有名的。可是日本人进来了，看到姑娘按倒就做那些畜生的事情啊。烟红楼的妈妈死了，好多姑娘都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死了，我恨，为什么偏偏我活了下来？

我想报仇，可我没那个本事。现在，我终于能够做点事了。”

他看着周围明晃晃的刺刀，抱住了樊开的大腿：“放过我吧，不信你去打听打听，我真的是一个龟公。”

“滚蛋！”

樊开一脚把他踢开。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这人大腿明明已经被刺穿，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跃而起，把自己整个人送到了日本人的刺刀上。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救了我，在场的所有中国人救了我。”

吕夏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了。”赵云淡淡地说道：“到了我们报仇的时候了。”

“你说，我们做。”

“先杀梁德才，再杀樊开。”

赵云显得非常平静：“我们的血，不能白流！”

“知道了，动手吧。”

吕夏根本就不在乎。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中国人，他早就已经死在了那里了！

“好样的，好样的。”

孟绍原放下了报纸：“都是一群好汉啊。”

“根据报纸上的内容，金雄死得很惨。”

“多大了？”

“二十整，没有注册，编外特务。”

“放屁！”

孟绍原的声音忽然提高：“什么狗屁的编外，明明是正式在册特工，是本处长亲自批准的！”

“是。”

“赵云要开始动手了。”孟绍原似乎在那自言自语。

齐雪贞皱了一下眉头：“现在日控区的形势不容乐观，他刚刚到任，最要紧的是站稳脚跟。”

“那就违背我派他去的意思了。”孟绍原淡淡说道：“赵云赵子龙，长坂坡前，百万曹军，七进七出。古有子龙，我有赵云。我派他去，不是站稳脚跟，深度潜伏，而是要迅速在日控区打开局面，配合租界内的行动。你看着吧，日控区很快就会腥风血雨了。”

齐雪贞接口说道：“那会面对日本人和汉奸的疯狂报复。”

“做这行的，怎么能够避免？”孟绍原忽然问道：“你说，是汉奸多，还是有良心的中国人多。”

“当然是后者多了。”

“那就行了。”孟绍原正色说道：“我拿一个换他一个，我不亏，一个换两个，我赚了。我要杀的那些汉奸听到赵云的名字就害怕，这样日控区的局面才能彻底打开。”

齐雪贞的身子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这样，太惨烈了。”

“惨烈？这是唯一的办法。”孟绍原却很平静地说道：“不是什么事情靠动脑子就能办到的。淞沪会战，咱们是拿人命填的，争取到了撤退转移的时间。咱们可以以重庆为大后方，和日军形成胶着态势。这一次，咱们还得这么办。”

“我们怎么配合赵云？”

“没办法配合，他只能孤军奋战。”孟绍原脱口而出：“他在日控区一动手，咱们租界的计划就更加容易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