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对于他来说,儿子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说吧,这次我的任务是什么?”
任务?
白国兴太潦倒了,他现在的内心是空虚落寞沮丧的,这样的心态怎么能够好好的执行任务?
孟绍原想了一下:“和我说说雨山优也这个人。”
“三十四岁,是个中国通,一手字写的比较漂亮,自号是当世诸葛亮。”
这些,和尾上昭二说的情况一样。
“这个人喜欢茶道,还是个剑道高手,喜欢围棋,棋力很高,到了上海之后,找了许多围棋高手陪他下棋,至今的战绩是十三场全胜,无一败绩。他自称是围棋第一,书法第二,谋略第三。”白国兴继续汇报道:“他还自诩自己的棋力,如果放在中国,一定是大国手的水准。”
他妈的,比我还会吹牛。
孟绍原心里骂了一声。
算了,围棋还是算了。
他孟少爷下围棋的水准,大约等同于初学者。
白国兴对雨山优也还是比较了解的。
孟绍原仔细听完了他的汇报。
“不过,这个人看起来完美,但生活自理能力很差。”白国兴随即又说道:“他的指甲都是有专人帮他修剪的,他还专门请了一个日本助理,日本助理又负责指挥两个佣人,负责打点他的生活起居,有次他的助理病了,雨山对佣人处处感到不满意,大发雷霆,居然几天头不梳脸不洗,邋里邋遢的,一直到他的助理病好了,雨山才算恢复正常。”
“他的助理叫什么名字?”
“本山留里子,三十五岁,好像跟了雨山优也好几年了。”
“和我说一下这个本山留里子。”
“她是京都人,具体什么地方不清楚。她丈夫以前也是日军军官,死得很早,她一直单身,长得还算不错,平时很注重打扮,一接近她就能闻到一股很好闻的香水味。她只负责指挥两名佣人,服侍雨山优也一个人。有的时候空闲下来了,喜欢喝上几口酒。”
“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行动规律?”
“每天上午在雨山优也起床,并指挥佣人服侍完他后,8点出门,采购一些物品,最喜欢去的地方是佐留米糕点店,那里专门卖日本特色糕点。”
孟绍原全都认真的记了下来。
“孟区长,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
汇报完,白国兴松了一口气:“下面我要做什么?”
孟绍原看了他一眼:“你是个男人,女人给你戴了绿帽子,你就开始自暴自弃了。”
“那我还能怎么办?”白国兴沮丧地说道。
“如果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没有哪个女人会看得上你。”孟绍原淡淡说道:“对背叛最好的报复,就是把自己活得精彩了。”
把自己活得精彩了?
白国兴不是太明白。
孟绍原站起了身:“跟我来。”
白国兴茫然失措。
去哪里?
孟绍原先打了一个电话,吩咐了一些什么。
然后,他带着白国兴去了自己一直去的一个剃头店。
“把他头发和脸好好的修一下,打扮的精神点。”
孟绍原在一边坐下,点着了一根烟。
剃头师傅拿出生平本事,把个乱蓬蓬的头发,打理的服服帖帖的,上了发蜡,梳理得一丝不乱。
又让他躺下,一把剃刀,在手里好像有了生命一般,上下跳动,从额头开始,到眼睛,到鼻子,到嘴唇下巴,最后到颈部,把多余的杂毛全部剃了个干干净净。
剃头行里有这么一句话,再黑的人,修个脸白三分。
这话一点不假。
等到一通手艺做罢,白国兴对着镜子一照,可不就是当初白白净净的自己了?
这剃头才是第一步。
孟绍原随即又带着他去了西服店,买了全套的西服皮鞋。
换了上去,当真是鸟枪换炮,风度翩翩。
白国兴是正经留过学的,平时也很注意打扮自己,只是经历变故,一蹶不振,整日里浑浑噩噩度日,哪里还有心思整理自己?
此番被孟绍原拉着这么一来,仿佛又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得有块配得上你的表。”
孟绍原摘下了自己手腕上的表递了过去。
“孟区长,这,这怎么可以?”
“拿着吧,得告诉陆嘉丽,你现在过得很好。”
孟绍原不容分说的把表塞到了白国兴的手里。
“谢谢,谢谢。”白国兴咬着嘴唇说道:“孟区长,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出了西服店,一辆黄包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黄包车上,还坐着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
“她叫刘丽,我们的人,以后由她负责和你联系。”
“是,是。”白国兴赶紧答应了下来。
刘丽落落大方的从黄包车上下来,很自然的挽住了白国兴的胳膊:“白公子,以后请多指教。”
“啊,是的。”
这一刻,白国兴真的找到了那个自己!
“羽原君,你又输了。”
“雨山优也”,松井友哉落下一子,脸上看起来谦逊,但却掩饰不住得意:“承让了。”
这已经是羽原光一输给他的第八盘了。
羽原光一也算是日本驻沪特务机关下围棋的一把好手,松井友哉知道了,立刻拖着他下了几盘。
他的棋力的确高,羽原光一在这方面不是他的对手。
“甘拜下风。”
羽原光一笑了笑:“我实在不是你的对手。”
这个叫“雨山优也”的,棋下的好,字写得不错,剑道也是高手,而且前段时候,还亲自指挥,策反了军统的一个联络站站长,取得了一个不错的胜利。
可没几个人喜欢他。
他看起来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其实对谁都不放在眼里。
有的时候看起来平淡的一句话,却处处都在讥讽你。
在他策反了那个站长之后,对影佐祯昭是这么说的:
“我来上海不过数日,就侥幸立了这样一个功劳,可见军统无非如此,孟绍原号称日本公敌,地表最强特工,这名声,大约也是我们同僚的无能才有的吧。”
这几句话,几乎把整个日本驻沪特务机构上上下下都给得罪了。
影佐祯昭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这人是自己的老朋友松井石根的侄子,从小就骄傲,到了军中以后,又因为松井石根的关系,处处受人关照,目空一切。
问题是上海是什么地方?他们要面对的对手是什么样的?
他这次能够策反军统联络站站长,的确有他的功劳,但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内。
影佐祯昭只能勉励了几句,然后委婉的劝说了他一下,在上海展开情报工作,还是要以团结为重。
可惜,松井友哉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那么,我就告辞了。”
羽原光一正想离开,“雨山优也”叫住了他:“等等,羽原君,我想和你探讨一下如何改组机构。”
“改组?”羽原光一一怔。
“是的,我来到上海之后,发现这里的问题很大。”松井友哉一脸严肃:“尸位素餐的人比比皆是,饭桶也是随处可见,这样的机构,所以才会在和军统的对立中屡屡失败,我们已经到了不得不改变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