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武装到牙齿了。
要完成一起成功的刺杀绝不是容易的事,相反困难重重。
譬如被刺杀的山本长庆。
今年一月二十八日,适逢一·二八抗战六周年,潜伏在租界内的抗日地下组织于1月27和28日两天,发起多次针对日本侨民和亲日组织的丨炸丨弹袭击活动。
当时的军统上海区区长周伟龙和书记程义明也派特工参与其中。
当日,沪两租界内续发生丨炸丨弹案多起。日总领冈本、日本邮船会社经理山本之住宅、及胶州路“大道市府”之分局均遭袭击,但惟未伤人。
工部局警务人员终夜出动,先后拘捕嫌疑犯十三人,并搜获手枪子丨弹丨及香烟罐自制之丨炸丨弹等物。
事后,从攻击手法上看,全部都是投掷爆炸物的突袭方式,手榴弹这种容易携带的一次性武器,对于抗日地下组织来说,应该是最为理想的选择。
此外,从军警起获的武器来看,还发现了用香烟罐自制的丨炸丨弹,但这些土法装备杀伤力应该不会太大。
从单纯的战绩看,这一系列袭击可以说是惨不忍睹。除了两名华人受伤外,没一名日本军政人员或者侨民负伤,基本就是零战果。
分析这种低效率袭击的症结所在,袭击方式简单粗暴是一个重要原因。抗日分子通常是乘坐无轨电车在经过袭击目标的路上,突然袭击后就立即撤退。
只能说,这种袭击政治意义大于军事意义,震慑作用大过杀伤效果。
真实情况,只是手榴弹在日本驻沪总领事冈本季正家门口爆了一下,屋里人毫发无伤,没炸到路人就算不错了。
从付出的代价看,不可谓不大,公共租界当天夜里就一口气抓捕了十三名嫌疑犯,虽说这些人员不一定都是爆炸案参与者,但从起获的爆炸品和枪支看,应该都是地下抗日组织成员。
可见,在租界实施这种袭击,地下抗日分子很难有转移的时间。
要在租界杀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方便的事情!
知道了下落,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办?
特工不是那种高来高去,能够飞檐走壁,杀人于无形的。
明知道人质在哪,一样没有办法。
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对人质越是不利。
吴四宝有可能动杀心。
一旦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余爱珍!”
孟绍原忽然说道。
“余爱珍?”吴静怡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准备从佘爱珍身上动手?”
“没错。”孟绍原一边想着一边说道:“吴四宝是极爱自己老婆佘爱珍的,绝不允许佘爱珍出任何事,否则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我们绑架了佘爱珍,用她来交换人质,吴四宝很有可能同意。”
“办法是办法,但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吴静怡皱了一下眉头:“佘爱珍身边也时常带着八个保镖,每次出行都是分乘两辆轿车,平时即便下车,也是保镖先下,确保无事后自己才会下车。”
“总会有办法的。”
孟绍原喃喃说道:“派人,把佘爱珍每天的行动路线和具体的时间弄清楚。”
“明白。”
吴静怡知道,这么一来,上海滩的一场轩然大波又要上演了。
吴四宝是什么人?
他会那么善罢甘休吗?
“孟先生。”
“土肥原阁下。”
孟柏峰对土肥原贤二微微一个鞠躬:“能够在上海见到大名鼎鼎的土肥原阁下,那是我毕生的荣幸。”
“孟先生真是太客气了。”土肥原贤二请他坐了下来:“孟先生当年在上海,那是有名的风流才子,又是文武双全,让我幸运的是,你们的委员长居然把你拱手送给了汪精卫先生,那是委员长的一大损失。”
这倒不是土肥原贤二在恭维。
孟柏峰写得一手好文章,花团锦绣,据说汪精卫的一些文章,也还是他代笔的,和石孝武并称是汪精卫手下的两大笔杆子。
他又会打枪,枪法极准,还组织过决死队,援助武昌。
因此称他为文武双全一点都不为过。
再加上他年轻时候,闯荡上海,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出手又豪阔大方,因此方方面面的大人物认识的很多。
他叫孟柏峰,表字渡山,号“不醒公子”,过了三十五岁改成“不醒翁”,乃是取自“长醉不醒”的意思。
据说杜月笙有一次曾经当着很多人的面评价当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孟柏峰说:
“所谓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大约说的就是不醒公子这样的人吧。”
“孟先生这次是来调查石子如死因的吧?”土肥原贤二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孟柏峰的来意。
“是,可没有什么能调查的。”
“孟先生为何这么说?”
“死都死了,有什么可以调查的?”孟柏峰掏出烟斗:“难道死了一个石子如,中国和平计划就不要实现了?汪先生如此做,无非是想给石孝武一个交代而已。”
土肥原贤二一竖大拇指:“孟先生说的爽快,孟先生过去久住上海,此时重游故地,不止有何感想。”
“此故地非彼故地。”
孟柏峰点着烟斗:“我认识的那些老朋友,很多都不在了。土肥原阁下,客套的话到这里也就说完了,请恕我直言,日本虽占上海,实则未占上海。”
“此话怎讲?”
“上海最繁华之地在哪?公共租界!”孟柏峰淡淡说道:“谁能够控制了公共租界,谁才是真正拥有了上海。可公共租界不归日本管那。军统在那里面翻江倒海,你们却无可奈何。那个孟……”
“孟绍原。”
“嗯,孟绍原,我孟家的人究竟不是寻常人,孔孟之道,孔孟之道,姓孔、姓孟之人,多有成大器者。可惜我生平风流成性,终究上天报应,命里竟然无子,若能有孟绍原这样的一个儿子,无憾也,现在说不定我也是军统一员了。”
“哈哈,孟先生说笑了,如果孟绍原真的是您的儿子,也许现在你们父子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
孟柏峰言归正题:“我来上海也有三天了,也做了一些调查,之前,中日双方互有胜败,也算是势均力敌,可是现在情况突变,我看日方大落下风啊。”
“是的,既然孟先生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必相瞒。”土肥原贤二微微点头,然后正色说道:“先生熟知上海,还请先生教我。”
“上海之局,无非二字,平衡。”
孟柏峰一笑:“昔日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三人叱咤上海滩,也没听说谁要把谁吃掉。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日本非要把军统干掉,人家焉能不和你拼命?中国有句老话,一夫拼命万夫莫敌啊。”
土肥原贤二听的非常仔细:“请继续说下去。”
“我是要说。”
孟柏峰冷笑一声:“绝对的实力,才能有绝对的胜算。日本在上海没有绝对的实力,却想控制整个上海,这是哪家的道理?
太激进了,原本的平衡局势一旦被打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家玩命就是了。玩命谁还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