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有我们的宪兵队在那巡逻。”
“哦,那么,下车吧。”
“我一直都低估了许诸。”
孟绍原默默地说道:“我始终都以为他是一莽之夫,可是他是外粗内细。三德路那里,每两个小时换次班,每次换班有十分钟的真空期。他也许会成功的。”
“可是,参与行动的人,没有充足时间撤离。”
“我知道,但那已经足够了。”
孟绍原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至少,这是兑子,我们用一群小兵,兑了日本人的一个车!”
“出事了。”
宫道宏史急匆匆的奔了进来:“正岗久升和他带的人,全部遭到刺杀!”
“情报属实?”
尽管土肥原贤二想要竭力保持镇定,但身子还是颤抖了一下。
“是的,已经证实了。”
“一个都没活着?”
“是的,一共十四个人,一个都没活着!”
土肥原贤二怔怔的坐在那里,好半晌后才艰难地说道:
“我知道了,吩咐所有人加强戒备!”
“为什么会有两支宪兵巡逻队?”
“可能,是在换班吧?”
“不对!”
将军阁下猛的感受到了不对。
不可能在这换岗。
而且,每队都超过了十个人,完全不符合宪兵队五人一组的规定!
“有危险!”
将军阁下刚刚下车,就发现到了危险。
但他已经来不及了!
“打!”
“打!”
两个“日军宪兵队”,忽然调转枪口。
暴雨一般的枪声,骤然响起!
这里是三德路,日控区!
随时随地,这里都会出现日军士兵。
而且,日本驻沪特务机构大本营“重光堂”就在距离这里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谁想在这里进行刺杀,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除非你调动大量人手。
但那又能怎么样了?
即便你得手了,日军第一时间就会赶到。
杀手根本无法逃离。
所以,这里比上海公共租界孟买路还要安全几十倍。
将军阁下朝前冲了几十布,“重光堂”就在他的面前。
而且,他已经看到了从对面冲出来接应自己的特工。
可是,来不及了。
子丨弹丨,从他的后背心,直接贯穿出去。
将军阁下并不甘心,又踉跄着朝前冲了几步。
但他的力气全部耗尽,终究还是滚落到了地上。
这些军统的家伙,真的是疯狂啊!
他们居然敢在这里,在自己的大本营刺杀自己?
他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能够死在这群人的手里,不算冤枉了。
板内康英在临死前深深叹息一声……
1938年8月4日下午3点零3分,日本驻沪特务机关副机关长板内康英少将,被刺杀身亡于距离其大本营“重光堂”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是役,军统“五行七杀十三鹰”,除许诸外,全部参与到刺杀行动。
刺杀耗时不到一分钟。
随后,二十四命特工完成刺杀任务之后,被日军重重包围,无法撤离。
二十四名特工,全部血战到底,无人生还。
第一批“五行七杀十三鹰”,全军阵亡。
而他们换来的报酬是:
板内康英,死!
土肥原贤二最器重的助手,死了!
被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杀死了!
刺杀,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1938年8月4日,晚,8点。
我等兄弟,勠力同心。上报国家,下安黎民。驱逐倭寇,复我中华!今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亦不同年同月同日死。何时国家太平,幸存兄弟,坟前一杯酒,万望告知,死亦无憾!”
许诸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刚刚召集起来的二十四名兄弟,然后缓缓的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五行七杀十三鹰,兄弟们,行动吧!”
土肥原贤二笔直的坐在那里,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一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相信,军统的行动,竟然是来的如此的疾风骤雨。
他亲口才说的日本上海特工“四天王”之一的正岗久升,死了,连同着十三名增援上海的日本特工。
噩耗传来没有多久,他最得力的助手,忠心耿耿为他服务多年,先他一步来到上海,并且为其苦心经营良久的板内康英,死了。
两起刺杀案,发生在了同一天,根本让人措不及防。
军统特工用三十个人的代价,换了板内康英一个人的命。
看起来,军统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可是土肥原贤二却再清楚不过,真正感到剧痛的人是自己。
板内康英是谁?
他的责任有多重大?
对于日本上海机构有多么重要?
土肥原贤二知道,短时期内根本没有可以取代板内康英的位置。
组织将在一段时间里陷入到慌乱状态。
而且政治上显得更加严重。
一个日本陆军少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了刺杀!
甚至可以说,这是日本情报机构成立之后最严重的一次损失!
付出的代价无可挽回!
上海,开战了!
那天,孟绍原在电话里的声音,又回旋在了土肥原贤二的脑海中。
“机关长阁下。”
晴气庆胤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刚刚接到电话,我们在格兰路的联络点遭到摧毁,陇本中尉等五人遇难。”
又是一起?
土肥原贤二有些麻木了。
如果是早些让他接到这样的消息还会震撼。
可是现在呢?
板内康英都死了,还有谁是军统不敢不能刺杀的?
“机关长阁下,羽原光一中佐求见。”
“啊,让他进来吧。”
羽原光一一进来便说道:“机关长阁下,我听说,板内将军蒙难了?”
“是的。”土肥原贤二面色严峻:“就在之前不久,就在重光堂的外面,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支那人卑劣的刺杀了板内君!”
来之前,羽原光一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这是一个假的消息。可当一切都证实之后,他的脑袋里顷刻间一片混乱。
“羽原中佐。”在部下面前,土肥原贤二还是竭力保持着冷静:“局势变得非常恶劣,暂时不去考虑我们遭到的损失,对于目前的局面,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羽原光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从来都不赞成以暴力的手段去解决问题,但是目前的情况却不得不让我转换思路。
机关长阁下,必须以最强硬的手段,和军统争锋相对,绝不退让半分!”
“是吗?”土肥原贤二缓缓说道:“但是,正岗久升尽忠了,板内君也尽忠了,我们的事情遭到了严重的打击……”
“越是这样,越要咬牙坚持下去!”羽原光一毫不犹豫地说道:“一旦这次我们示弱,恐怕会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被军统死死压制住!”
土肥原贤二还是比较了解自己这个部下的。
正如他自己说的一样,羽原光一从来不是一个赞成使用激进手段的人,无论在什么场合下,他都表现的非常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