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很是乖巧啊?
孟绍原顿时对这个家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孟老板,请用茶。”程兰兴打发走了管家和下人:“孟老板在上海滩大名鼎鼎,铲除日特汉奸,威震大上海,今日竟然能够屈桌№此,实在让这里蓬蓽生辉。”
孟绍原掏出烟,程兰兴赶紧拿过洋火,帮著孟绍原点著。
那洋火盒子上,尵屮“仙子”二字,也是他程兰兴工厂里出品的。
“程老板产业很大啊。”孟绍原吸了一口烟:“什么牙膏、蚊香、火柴,那是应有尽有啊,我想发厥很。”
“孟老板过奖了。”程兰兴坐回去说道:“这些年,也的確赚到了一些小钱,日本人占领上海,我呢,迫于无奈,也向日本人捐献过一些物资,主要就是牙膏这些生活必需品。笔趣阁mm,更多好没镅阅读。”
孟绍原打过交道的汉奸多了,无一不是为自己的行径狡辩,像程兰兴这样主动承认自己和日本人有来往的真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程兰兴在那继续说道:“孟老板是军统的人,今日亲自登门,想来也是听到了我做的这些事情。只是不知道孟老板是来锄奸的,还是別有用意?”
从他的表情来看,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孟绍原饶有兴趣的问了声:“你猜呢?”
“我看著不像是锄奸。”程兰兴不暇思索脱口而出:“像我这样的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在军统的铁血锄奸令上似乎还排不上号。再说了,如果真的是要锄奸,我这样的,又怎么会劳动到孟老板亲自前来?所以我猜测,孟老板只怕找我另外有事吧?”
“程老板是个聪明人。”孟绍原发现自己有点欣赏这个家伙了:“我也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最近呢,我们需要一笔资金,程老板家大业大,而且既然肯向日本人捐献,对于自己的同胞,想来也是不会吝嗇的了。”
“要多少?”
“二十万!”
“法幣?”
“大洋!”
“没有!”
没有?
孟绍原居然一点都不生气:“程老板,我孟绍原亲自出马,难道我的面子不值二十万大洋?”
“孟老板的面子,当然不值二十万。”程兰兴一笑说道:“而是值三百万!”
“三百万?”
“三百万,不过不是大洋,是日元!”
“三百万日元?”
“没错,其中二百万是现钞,一百万是日本发行的军票。”
“说的详细一点。”
程兰兴淡淡笑道:“日本人占领上海,季云卿季老板那是一心想要投靠日本人,可他又有顾虑,不敢公然投敌,怎么办?变著法子向日本人表忠心。他让自己的徒子徒孙们秘密召集上海、苏州、无锡等地乡绅商人,为日本捐款。
他本来就是个大流氓头子,黄老板隱退、杜老板避倒点港之后,青帮他的势力最大,那些乡绅都不敢违背他,按照他的意思,短时期內就募集到了二百万日元现钞。嘿嘿,这季老板为日本人做事,当真是尽心尽力,无所不用其极了啊。”
孟绍原立刻追问:“那一百万军票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季老板的好手段了。”程兰兴冷笑一声:“日本人在占领区推行军票,他季老板主动承揽了一百万,又偷偷和日本人达成协议,八十万现钞购买一百万军票。却又原价强行卖给各地士绅商人,这一转手,他就赚了二十万啊。
这军票,是日本人为了剥削我中华财产强行使用的,大多数老百姓都不认,虽然不敢公开拒收,但却找著法子不要,士绅商人要花出去也很难,所以他季老板又想到个主意b陚牌到各户的捐款,手里有军票的可以用军票相抵,每一百块折算现钞八十块。
剩下的二十块,再出十块钱现钞就够了。可是这十块钱现钞呢?又到了他自己的腰包里,为什么?因为他捐献给日本人的,还是一百万的军票啊。这样一来,他又尽赚十万。这么一来一去,光是这一百万的军票,他就十足十赚了三十万!”
“好,好。”孟绍原冷冷说道:“他季老板可真是动足了脑筋了,既討好了日本人,又让自己狠狠的赚了一笔。”
程兰兴又是一笑:“我知道孟老板素来敢作敢当,天底下的事就没你不敢做的,不知这三百万日元的巨款,可能抵得了我程某的二十万?”
“三百万现在何处?防卫力量方面如何?”
“成都路福德仓库,五日后咄蕉蕉跋呙挥腥毡救说囊校凑杖毡救说囊馑迹羰前颜獗是却娼校偃デ嗟耗贸隼矗龠到前线,太过麻烦,所以,季云卿会派人直接送出上海。而现在在福德仓库,一共有季云卿的十文手下在那看管。”
“武器?”孟绍原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十二把手枪,两挺花机关,一挺机枪。同时,还有数目不允手榴弹。”
“好!”孟绍原心里开始急速盘算评№:“最后一个问题,季云卿的这些事情,包括他把钱藏在哪里,何时启撸裁茨阒赖哪敲辞宄俊�
程兰兴轻轻嘆息一声:“因为我程某人的的小儿子,娶了季云卿的一个远房侄女为妻。”
孟绍原还没怎么样,叶蓉听到这里,已经第一个觉得不可思议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程兰兴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盗秤子:“所以季云卿有朝一日叛变投敌,我自然也就成了汉奸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叶蓉忍不住问了一声:“既然你知道,那还要这么做?”
“当年我们成亲戚的时候,日本人还没打过来呢。”程兰兴一笑说道:“那时候,季云卿也是上海滩的风云人物,我们这些做生意的,若是能够攀附上这门亲戚,试问,以后还有谁敢欺爻乓们呢?多少人求之不得,我们总也得活下去啊。
这就好比,今日孟老肮问我拿二十万,我有没有?我有,可我不能拿出来。因为一旦拿了出来,我的流动资金就没有了,我的工厂就完了,我的半生心血付之东流。既然我不能拿钱出来,那只能想办法,动一动季云卿的脑筋了。”
“我们总也得活下去。”
很简单一句话。
像程兰兴这样的人,你说他有多爱国?只怕未必。
可你要说他是个汉奸?那也未必。
活下去。
自己要活下去,自己开办的工厂也要活下去。
很多像他一样的人,夹在军统、日本人、汉奸的缝隙里勉强生活,稍有不慎,就会大祸临头。
他们的械˙,从来都是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拿纸笔来。”孟绍原忽然说道。
纸笔拿了过来。
孟绍原略一沉吟,在上面写了几行字“拿去吧。”
程兰兴疑惑的拿了过来。
那上面写的是:
“程兰兴此人,于抗战中尚有贡献。孟绍原,民国二十七年三月。”
孟绍原缓缓说道:“將来抗战胜利,季云卿若是投敌,你必然受到牵连。这张纸,当成你的护身符吧。”
这是嘉奖他提供了那么重要的一份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