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这么做,但我一定会很愤怒。”孟绍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是啊,我们都是男人,肯定都会愤怒的。”苗成方轻轻叹了口气:“男人都很自私,可以自己出去寻花问柳,但却必须要求自己的老婆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在女权运动的眼里,这根本是不可饶恕的,但有一点,这里是在中国。
老祖宗允许我们可以有三妻四妾,这肯定不对,但是,这样的想法,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不会随着民国成立了,只允许一夫一妻了,而会很快得到改变。绝大多数的男人,心里其实都想娶几个老婆。绝大多数的男人,都会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有一次艳遇,一旦遇到这样的机会有几个人会放过呢?
哪怕在国外,难道就没有寻花问柳这样的事?我不信。那些文明的外国男人,难道自己找个情妇,妻子有了个情夫会不生气?我一样不相信。”
这是悖论。
孟绍原知道这一点,但他却发现,自己居然无力辩驳对方的话。
他说中了男人的软肋,或者说是痛处。
“所以说男人是用下半身考虑的动物,这话虽然偏激了一些,但也不无道理。”孟绍原苦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很新鲜的一句话,我记住了。”苗成方脸上居然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无论我怎样对我的老婆和不是我的孩子的孩子,关上门,那都是我家里的事情,何儒意没有资格插手,杀我?他凭什么杀我?他有什么资格杀我?
我们再反过来想一下,我是天阉,何儒意大概也告诉你了,如果我不是呢?我以为自己可以生育呢?那么,那个不是我的孩子的孩子我会以为他是我的孩子,我会尽心尽力的抚养他长大成人,然后继承我的家产,你说我冤不冤?”
头上的那顶帽子何止是绿了,简直就是绿的反光。
“凭什么他们可以给我戴绿帽子,我就不能反击?”苗成方还是那样的镇定:“在古代,我肯能还会成为一名好汉。就算放在现在,我折磨我的老婆,我处理了那个孩子,也有法院来审判我,何儒意?这是在动用私刑。
啊,我知道了,他是特务,你也是一个特务,特务嘛,抓我不必有什么理由,杀我也不必有任何的理由,更加不用我对自己做出什么解释。但是,你现在就可以杀死我,我不会怨恨你的,你不过是帮何儒意办事的,我变成鬼只会缠着何儒意!”
他妈的,换个人,真要被他说动。
你能说他的话没道理吗?
不能!
“凭什么他们可以给我戴绿帽子,我就不能反击?”
这话哪怕上了法庭,法官和旁听的人,肯定会被触动到的啊。
“苗老板。”孟绍原淡淡地说道:“你和何儒意之间的事呢,其实是私仇,我们暂时放到一边。说点别的事吧。你曾经用苗甫煌的名字,加入过中调科,而且还是八龙之一。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后来退出了?徐恩曾为什么又肯放你退出?”
“这样的经历你们肯定会调查清楚的。”被人揭穿过去的事,苗成方居然一点都不惊慌:“如果别人问我,我会说我身体不好,做不动了,但你就是当特务的,我这么说肯定瞒不过你。怎么办?上刑吧。”
嗯?这什么个情况啊,还有主动要求上刑的?
苗成方泰然自若:“我说半天谎话,你一句都不信,到最后还是要用刑,但有些话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与其这样,还不如大家都节约点时间,直接进入到动刑的这一环节。”
“爽快,苗老板!”孟绍原一竖大拇指:“我孟绍原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的人,痛快。苗老板,那我就要得罪了!”
“客气了,你也是你的职责所在。”苗成方竟然如此的善解人意。
服了,孟绍原这次是真的服了:“把许诸给我叫进来!”
这是许诸第一次给犯人用刑。
之前,他仔细研究过应该如何用刑,如何在保证犯人不死的情况下,还能让他开口。
这可是老师特别嘱咐过的,要好好的替代那个叫项守农的位置……
孟绍原抽着烟,看着一张报纸。
苗成方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但每次用完刑,让他开口,他就是惨笑着摇摇头。
孟绍原“发明”出的新的刑罚,至少有三样用到了他的身上。
竹签钉手指甲、老虎凳、用铁刷刷他的伤口。
每次,苗成方都是惨绝人寰的叫着。
但他一个字都没说。
硬汉子。
孟绍原都不得不承认了。
刑具再厉害,总也有那么几条硬汉子的……
许诸汗都下来了,这是他的第一次用刑,居然遇到了那么硬气的一条汉子。
问题是,这个白白胖胖的家伙也不太像是硬汉子啊……
孟绍原忽然放下了报纸:“住手!”
他走到了苗成方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苗成方有些狰狞的看着他:“还有什么?都来吧。”
他浑身都是血,样子很怕人。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不对的地方。
孟绍原怔怔的看着他。
然后,他戳了一下苗成方的伤口。
苗成方又是一声惨叫。
“苗老板。”
孟绍原居然苦笑一声:“我是真他妈的对你心服口服了啊!”
第三百五十章一个大师
“所有人全部都出去。”
孟绍原把人都给轰了出去,当刑讯室里只剩下他和苗成方两个人的时候,一竖大拇指:“苗老板,我服了。”
“你服我?”苗成方还在那里惨笑:“你服我什么?被打成这个样子?还是服我是条硬汉子?”
“不不不。”孟绍原连声说道:“这两者都不是,之前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可是我忽然觉得你的惨叫声不对。”
“不对?难道惨叫声还有一个标准吗?”
“不是不是,而是再硬的硬汉子,也会感觉到痛苦,可是你的惨叫声里,却少了一种痛苦的味道。”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孟主任。”
“你明白,你比谁都明白。”孟绍原认真地说道:“我刚才戳了一下你的伤口,你惨呼了一声,问题是,你嘴里虽然在那惨呼,可是脸部的表情,却丝毫没有跟上你的嘴。那依然是一种可怕的平静。”
“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话太深奥了。”
“别谦虚,苗老板,就好像你现在的表情,那根本不是痛苦,对吗?”孟绍原缓缓的问道:“苗老板,你平时从来不出汗吧?”
从进入刑讯室开始,就始终镇定自若,处变不惊的苗成方,当听到这几句话的时候,面色却忽然略略变了一下。
“我没想到,在我的有生之年居然真的能够遇到你这样的人。”孟绍原也不去理会他,自顾自地说道:“你有病,苗老板,这种病的学名叫‘遗传性感觉和自律神经障碍’。还有一个更加容易被记住的名字,‘先天性无痛无汗症’,你从来都不会感觉到痛苦。”
苗成方已经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还很感兴趣:“孟主任,你对医学方面也有所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