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3.15
晴。早约5点,从地上起来了,就寝结束。我收拾好装具,背上马达,可以说走就走了。野外空气还可以,有一点潮湿气息,头脑很清醒。没有水,洗漱全免,溜达到附近,小解,眼观前方,四边静悄悄,没有越人的影子,全无战场迹象。
早餐,咽干粮,原地待命。9点以后,师基指开始行动,我台跟随二台来到公路,有序蹬车。一路上,只见车辆拥挤,车队走走停停,走了约六、七公里。约下午3点,到达驻地茶灵,距国境还有几公里。下了车,到连里指派的临时宿营地,我和李伟就去砍树枝,搭棚子,剩下的树叶铺地。一会,一个原始的家,就建成了。谈不上什么建筑大师,漏风不漏雨,一场战争下来,学会了建房手艺。
剩下的时间,就是办天大的事:做饭,民以食为天嘛。没有战场压力了,新兵和活跃的老兵都在忙活,干树枝不多,宿营地,炊烟四起,遍地英雄下夕烟。没有菜,吃白饭。天将黑时,才送上来大米、包菜和食油。
晚间,各台偶有电文往来,我和李伟轮流值守电台,耳机在耳,不敢怠慢。
驻地旁,停满了各种车辆和火炮,在此驻扎,听说有两个目的。
一是部队休整后,准备再战,杀个回马枪,可能性有。(战后回国,听师通信科首长说,当天接到上级电文,121做好回援150师准备。
其时,作为小兵来说,我们的心早放松了,不知战事未绝。此时,师基指首长的心还紧绷着。150师被围之地,也是121师穿插经过之地,地形略知,如救援,应首当其冲。通往救援之地的三座大桥,已被我师炸毁,慢说车辆和火炮无法通行,就是步兵通行,也困难重重。这一去,不仅路途坎坷,且很难得到火炮支援和车辆运载,无异于深入虎穴狼窝,凶多吉少。这一去,121师,这支刚从战场撤出的英雄部队,又要再经血与火的考验,不知又要付出多少血的代价。
晚间,接上级电文,取消待命,做好16日回撤准备。两个电文,两个方向,天壤之别。即将回国,师基指首长的心,还是沉重难以轻松,他们知道,兄弟部队孤军作战,很难全身而退)。
二是整顿军容,准备接受祖国人民的欢迎和检阅。战地,曾统计过军装号码。我想,也许,祖国知道战场的艰苦,我等穿插部队,衣衫褴褛,将破例为我师换发新军衣。
回国后,我等真发放了一套新军衣,那是棉布的。在的确良时代,棉布军衣,应该是库底子了。新发的一号棉布军衣,洗了一水,缩水成二号。我没缩骨功夫,露手露脚,哪像穿插英雄部队战士的穿戴。正好,乡友索要军衣,邮了去。
这里离边境近,对越方的破坏相对轻一些,上面强调,不准拿驻地老百姓的东西。所以,边境的越人,对我们敌意不强。不少老人和孩子,出来欢迎和送开水,我方回送了不少压缩饼干。
1979.3.16
天还未亮,大家都起来了,不准生火做饭,吃干粮。然后,整装走出宿营地,车队已经在路边等待了,全台上了一辆解放牌卡车。这下子安全了,大家心中暗自高兴。
突然,台长问李伟,你的水壶呢,李伟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我着急了,我想,如果水壶落在昨晚驻地,还可以找回来,我马上下车返回驻地。说来也怪,车上没有人阻拦我,在公路上组织乘车的军务科蒋参谋,认识我,也没有阻拦我,很多人看着我往远处跑去。
到了坡上,已经没有人了,一片撤离景象。在我台下榻的旧址,我连翻带踢,也没有找到李伟的水器。我赶快往回跑,边跑边生怨,一怨台长小题大做,步兵的防毒面具都丢了,一个水壶算甚。二怨李伟不争气,挂在脖子上的水器,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要知道,缺水也是要命的。
战前,在南宁附近吴圩驻扎。我连组织人员上山砍柴,李伟就将装备的水壶遗失,台长批评时,真没有留情面。入伍不到一年,遗失水壶两个,创我军单兵丢失水器之最。回到车上,谁也没有说什么,我真感到台长对我的纵容,来去自如。
车行几公里,就到中越边境线了。远远看到一个由松枝搭建的新彩门,门框红布横幅写着“热烈欢迎英勇战士们胜利归来”的大字,格外醒目。大家顿时感到精神振奋,涌现出无限的力量。
一过彩门,可以看到整齐的房屋,路边和山上栽满了树,绿油油的,田里不少人在耕作,青苗兴旺,一片春色。回首越国,一片焦土,残垣断壁,田园荒废,相比之下,一个健康人,一个病夫(为防止越人越境,我方在边境线布设了地雷。一些失散的战友,坚持归队、归国。他们凭着大智大勇,躲过越人的追击,有幸摸到了国境线。不幸的是,有人被己方地雷炸死、炸伤。此后,我方边境,有意播放华语广播、打开探照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