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的时间计算要比北京时间晚一个小时,我们早早就准备妥当,约好的哥开始了我们的朔江之行。坐上包车后,我看的哥带着我们往西桥方向走,便急忙通过世安和老表问的哥何故?的哥解释说:没错,路应该是从这里走的。
等走了一段路后,我这才发现,原来高平的城市建设重心已经西移至班姆至扣屯一带了。他们在这里不但新建了不少高楼。而且搞了一个大广场。街区、道路也有些现代化的雌形了。从新区经无扣至无道已修了一条笔直的大道,平江上也架起一座桥梁了,便捷多了。
就这笔直的一段路,因为我军指挥的失误,侥幸逃脱了坦克的碾压。
本来,我军在开战的次日,已有多辆坦克突击到了无道,如果从无道再继续往前开几公里、仅需十来分钟就可攻占扣屯,达成断敌退路的战略意图。可最终是鬼使神差、阴差阳错地回撤了!功亏一篑,令人扼腕叹息!
由于有个“圣地”和口岸的关系,这条道路的质量要普通公路好得多。因为返程还要经过这里,所以我就让的哥一路驰行,以便仔细观察寿强、打兰、河安、沟里、那排、扣马、郭主、那洋、板则、板涯等沿途地形。
距朔江还老远,的哥通过世安告诉我,这里就是河广县了。我听到先是一愣,细听才知,原来越南人自当年吃了大亏后,就把县级机构从朔江搬迁到了板涯这个地方来啦!
到了敦张叉路口,我们左转,的哥从朔江前面一条新修的公路把我们送抵了越南的朔江口岸。在这里,一方面可看看越方口岸的状况,了我多年前的心愿;另一方面还可以利用国内的移动信号给家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正当我们各自忙活的时候,忽遭一越南大尉军警驾车前来盘查。好在他只看证件,不查手机。但也把我们给吓出了一身虚汗,赶紧撤离。
在返回时,我让的哥往朔江的老路走,我倒要看看这“朔江天险”究竟有多险?其实,从平孟到朔江,就是一条长数公里、宽数百米的峡谷,而在这峡谷中间矗立着一座“大黑石山”。这里经历代越南人的苦心经营,早已构成了既坚固又隐蔽堡垒阵地。从我国的清朝到当代,他们既打过清兵,也打过日军和法军,基本上都每役告捷。唯此次被我军打过之后,让他们把县城都搬迁走了。
转回到敦张,我让的哥打车开往北坡去,那里除了有著名的“胡志明展览馆”,还有我军侦察处卢源泉参谋渗透侦察不慎触雷负伤的故事和七勇士之一黄志荣战友获救后过峡谷爬“天梯”回国的讲述。
到达展览馆后,我们这才发现,这里不但是一个越南人的朝圣之地。而且还是一处山水秀美的旅游景区。这里的溪水清澈见底,大小鱼儿随处可见。我们溯溪而上,最后找到了泉水的源头。
这里古木丛生,怪石林立,流水潺潺。胡志明当年择此作为根据地,背靠中国,从事武装斗争,攻可据、退可守,实得其妙。如今到处仍可见他生活的遗址。但因时间关系,我没有找到看到“天梯”和坦克通路。
越南人可能是因为没有经过残酷斗争的政治洗礼,他们的爱国热情显然要比我国内地高涨得多,不但到处可见国旗飘飘,而且“圣地”也是游人如织,其中不乏青年男女,还有不少荣誉军人…
通农,是越南高平省所管辖的一个县。其县城距我国约25公里左右。虽说是一县城,可当年我们穿插经过此地时,其实也没有几间象样的房子。
即便是38年后再次来到这里,虽然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其规模还是远远不如我老家的那个普通乡镇。
1979年2月17日,即38年前的这一天,我背负着沉重的行装、翻山越岭,冒着枪林弹雨来到了这里。38年后的这一天,我包了一辆小车故地重游,当看到那些依稀可辨的地形地貌时,我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想当年,我们凯旋归国后不久,上级首长就亲率有关人员亲临大道街我团驻地,利用我和胡平战友堆积的沙盘搞了一次战评。在评到我们361团时,他们在听取了有关师、团领导的汇报后,先是肯定了我团广大指战员不畏艰险、不怕流血牺牲、英勇奋战。
特别是2月22日以后,在305号高地坚守防御和扣屯防御清剿、寿强和纳隆地区进攻战斗、高平市护桥炸桥的突出表现后。接着话锋一转,就高调声讨我团入境穿插未能按时到位、两次走错路,团骡马梯队在宗梅、1营在吞片、团指在栋替遭伏击,3营失散、2营救援不力,人员伤亡重大、武器装备大量丢失等等行为。
他们看着沙盘上平缓而低矮的小山包和短短的一段距离,怎么也想不通当年响当当的一个英雄团队竟会打出这般奶奶的熊样仗!咄咄逼人之势让在场的团首长们几乎抬不起头来。
当时我正在现场摆图标,或许因为我对地形比较熟悉的原因,团首长欲让我在一些细节上作些补充,岂料还没说上几句,便遭喝退!
虽然战评的公道与否,对我的前途并无影响。但我始终坚信我团在这次对越自卫反击战中,是打得最艰苦的,所作出的贡献是巨大的!有些差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所付出的代价不是没有价值的,所丢失的一些装备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原41军政治部副主任(正师级)宋子佩首长在开战的前几天,一直都是跟随我们团指挥所穿插的。在他所著的《生死28天》里,他站在一线亲历者的立场上,针对那些纸上谈兵、主观臆断者的一厢情愿,道出了基层官兵的无畏和艰辛。反思了高层决策存在的错误,还原了一个个历史真相,在不少重大问题上讲了良心话、公道话。
如在关于361团出境走错路的问题上,其实我们并没有错。庚雷山垭口,那是上级指定我团穿插必经的一个点。我团只是在经过这个点之前,因为上级有指示,也轻信了两个侦察大队的能力,提前跟他们走了“冤枉路”,耗费了我们的时间和体能而已。
而问题的主因,还是上级决策者,根本不知道庚雷山垭口是一条绝路,也不知道这里有越军重兵把守。而且在总攻开始后,半个小时的炮火急袭,发射数以万计发炮弹,竟没有一发炮弹用于支援庚雷这个方向的穿插战斗。以致在我团前面走的两个装备精良、技能高超的侦察大队都没法通过,绕道而行了。让我团几千人往敌人的口袋里面钻,在这样险恶的地缘环境下,能全身而退已实属不易了。
再说通农走错路,其实也不是我们识图用图差的问题。在通农叉路口,一条路向东,一条路向南,两条路差不多成90度角。为什么会造成那么多个单位走错路呢?38年来,除了我,没有谁愿意探讨那个真正的原因:受上级情报部门的误导!他们在临战前下发的一张《桂西南交通图》上,无中生有地标记着从通农到栋替有一条长达26公里的公路!
被误导的,并不止是361团,还有师预指、师后指、362团后指、3营以及123师侦察连。除此之外,据说当军首长要军后勤部给一线部队前送给养时,该部首长曾向军作训处领导了解过道路状况,该领导是一再保证通农到黄得是有公路可以通汽车的。
当年,其实我团前卫1营在过通农时,先是往南走了一段路的。后因在通农以南的独立石山遭遇越军阻击,才选择绕道走公路的。谁知道这竟会是一个大乌龙呢?
如果我们对这些问题只听一面之辞,又怎么能让后人知道真相呢?怎么能从中吸取教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