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前方情况突变,加强我营指挥的王烘副团长和陈营长前出到4连查看情况,但在返回营指找郑修古教导员时,两位主要军事主官却没一起返回。当时,既不能喊,那么多人,加上敌火力密集,一下子又找不到。时间就是战机,就是生命,两军相遇勇者胜。然而,这些战机都在一分一秒地错过。陈营长找到郑教导员后就等王副团长商定对策,左等右等还是没能与王副团长接上头。
而另一边的王副团长就私自指挥部队往后撤。当后退至5连指挥所时,我看到公路上过来一个人,便喊:“谁?!”来人不答,我又说:“不回答就开枪了!”,此时的王副团长才向后猛挥挥手说:“快撤,快撤!”受令后,我便说:“向后传,后撤!”
当我连的1排、6连的3排刚撤出村时,其他部队被敌火力隔断并被封锁在扣屯村内无法突围。此时的建制已完全被打乱。
2炮连长王碧秋要求炮火还击,营长不同意,气的王碧秋连长大骂:“你们这些王八蛋,敌人一个劲地打我们为什么不还击!”骂音刚落,敌弹再次击中王连长胸部,他倒下了,战士们流着泪又叫醒他,他一边吃力地从左手腕上摘下手表,一边无力地说:“我欠某某的钱,用这块手表抵上,请照顾好我的家人”。说完就牺牲了。
郑教导员派我连3排长带十几人组成的突击队前去联系,8班副向昌太大腿被打断,营救出来后疼痛难忍,对我说:“指导员给我补一枪吧,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说:“不要这样说,死活我们都在一起。(他被送回国后转到部队医院治愈后调到其他部队当干部去了)。后来,营长、教导员才找到王副团长,商定:我营处境危急,请求师团协查扣屯到底是什么人?
就这样,从22日天亮后,营指还是利用各种手段与对方联络,结果挨打完又联络,一直折腾到10:30分左右也没查清。不久,团部电告我营:1营已到距我不远的松树山接应。于是,营指决心组织部队向松树山靠拢,结果又遭敌火力扫射,王副团长牺牲,陈营长负重伤,我连李副指导员、吴柏新司务长及部份战士也在此牺牲!部队再一次受挫。直到22日17时40分才查明:
1、367团2营根本没有到达扣屯,367团的参谋人员向军师指挥部报错了座标,他们当时所在的位置是距扣屯5公里的无扣,扣屯地区是越军一个加强连设伏。
2、我团1营也没进到扣屯松树山,而是在距扣屯以北3公里的地方。由于上级指挥协同判断错误,至使部队错过反击机会,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结果建制被打乱,多次遭受损失,乃致最后多路向高平、班俊、河安、纳隆等方向自行撤离(实际上是被敌击溃),进一步增加了部队的伤亡数量。
向纳隆方向撤离的一路有120余人,其中干部8人。他们是:加强4连指挥的副营长何某、4连长张某、4连副政指林某、4连三排长陈某,6连政指许某、6连三排长林某,二炮连副连长刘某,二机连二排长曾某。他们是孤军冒进,如继续向纳隆前进,最终可能被纳隆之敌歼灭。
22日20时,他们听到高平方向炮声激烈,何副营长判断枪炮响的方向必有自已的部队,于是便指挥部队返回向高平方向前进,后遭敌追击,何副营长与部队失去联系(后来于25日找到友邻54军参加了战斗),4连长张某担负起了指挥这支寻找部队队伍的重任。张率领的部队多次与敌激战,又被分割成了两路。此时的他们已是断粮第三天了,张连长在往高平方向撤离当中,饿的实在没法,也只得吃生木薯来充饥,结果不幸中毒牺牲,年仅28岁!他牺牲后这路队伍就失散了。
另一路由炮连副连长刘玉娣率领,他们边走边打边撤,一直打到越南的茶灵县时找到了友邻的368团参加战斗(战评时刘玉娣荣立二等战功)。这一路120余人的部队除被敌人枪杀外,还有饿死的、渡越南高平河淹死的、中毒死的,最后只剩39人归建。
说到越南的高平河,有必要多说几句。1970年11月我们应征入伍到达广西贵县这座军营。这座军营是50年代按苏联的军营模式建筑的。贵县境内最大的一条江就是郁江。郁江水就从我们军营东南方向流向东方。我们数年的军旅生活都是靠饮用郁江水,每年游泳训练都要到郁江上去。可以说郁江给部队生活、訓练提供了许多方便,是条幸福之江。
随着星斗月移,历史的车轮运行到了1978年,中越关系严重恶化,濒临水火不容之境地。根据中央军委的命令,驻扎在郁江河畔的部队几天内就长途跋涉、马不停蹄地开进到中越边界一郁江上游的高平河流域。我部驰骋高平河地区,同越军展开一场殊死的卫国战争。有的战士和军马不幸葬身于该高平河。同一江之水它却成为了战士们的天然障碍,成了一条死亡之江,烈士们的仇恨之水。
5连指挥所率1排、6连指挥所率其3排奉命撤出扣屯村后,迅速抢占公路两侧的有利地形组织防御。这一路的干部骨干还是比较强的。有5连连长郭胜利、政治指导员赵西贵(本文作者)、1排长彭锡江,6连的连长郭光茂、副连长付中华、排长郭太良,2炮连副指导员吴少波、还有2机连的副连长陶锦贤。这路共109人,我是支部书记,便召集二位连长开紧急会议,最后形成一个决定:一是就地组织防御;二是立即同营指挥所取得联系。
在同营指联系上后,营指即电令:巩固既有阵地,保持联系。到22日12时再联系时,营主力部队这边却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失散的电报机员回答说:“这里没人了,可能都撤走了”。于是我们形成一个错误的判断,断定营指可能从别的方向向祖国撤离了(因为当时上级就说打3天,现在已打了6天,肯定回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