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扣屯4公里,天已大亮,太阳从东方徐徐升起,云雾消散,只见公路两旁的土环、沟边、田坎、树林里都有战士警惕的眼神监视着敌人,他们舍生忘死的防卫着七八公里的地段。
我们的行军速度快得惊人,几乎都要跑起来了,两个小时便到达高平大桥:这时,又听到高平以北的炮群向纳隆方向袭击炮弹,嗖嗖的在我们上空飞过,一路飞向敌人的阵地,大家高兴极了,互相鼓励说说笑笑,此时此刻,少有的好心情,显得无比激动,因为过了大桥就能坐上汽车返回祖国了。
我在桥头上又遇到了军区工兵团的副团长,我高兴地说:“你们辛苦了!”并向他介绍了毛副军长、一师郑师长和周政委。
“高平炸完了吗?”毛副军长关切地问。
“炸完了,先后爆破3次,经过检查找不出1栋完整的房子,全部炸平,一片废墟。”副团长得意地说。
我走近仔细地看了看,真像渔网的浮标,相隔约4米一包丨炸丨药,连结在很长很长的导火索上,3道连线足有50米的纵深,每一道连线的丨炸丨药包对准另一道连线的空隙,犬牙交错,万无一失。
“你们真能发明创造,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毛副军长赞扬他说。
“三座大桥每座放3吨丨炸丨药,分放在几个桥墩上,能把整个大桥炸碎,恐怕越南几十年也无法修复。”副团长笑嘻嘻地说。
我们通过大桥进入市区,只见所有的房屋都已倒塌,成了一片废墟。我站在市区向四周瞭望,已经没有任何建筑物遮挡了,全被炸平了。
部队通过第二座大桥进至通往茶灵的公路上,师王守成副参谋长正在指挥一团撤出阵地,看到我们来了,立刻迎上来向毛副军长汇报:“昨晚,敌人两次偷袭大桥,确实想要炸桥断我退路。我们在桥南公路旁的几个要点上布置了1个加强连防守,敌人才没有得逞。还发现特工摸到桥墩附近,也被打跑了,真险呀!”
“你们防守严密,很有预见,守桥有功!”毛副军长高兴地表扬他。
“都是按首长的指示干的呀!”王守成说完哈哈大笑,笑得那么痛快、舒畅。
“你还不能麻痹,二团过桥后,你要与军区工兵团联系配合,统一指挥把桥炸掉,然后组织掩护撤退,敌人就在后面要小心点。”毛副军长关心地提醒他。
“工兵团长就在上面指挥所,我们早就合并了,你放心吧!”他笑着说。这时郑师长急忙问他:“副师长、x副政委带的师掩指在哪里?”
“可能在后边的山上,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王副参谋长说。
“电报上写得很清楚不是叫你们合并吗?为什么分开呢?”毛副军长惊讶的问。
昨晚打了一夜也没看到他们。”王守成喃喃地说。
我很奇怪,师掩指跑到哪里去了?昨晚高平两次激战,军、师领导整夜都在隐蔽部向师掩指呼叫联络,始终没有回答,这样的领导干部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部队过桥的速变很快,不到1个小时全师通过高平。师指沿公路急速向停车场开进。离开高平大桥快5公里了,还不见师掩指的踪影。
“走这么远了,为什么还看不到他们?”毛副军长关切地问。
“可能我们已经走过去了,他们不会把指挥所放这么远。”周政委解释说。
我看郑师长低头不语,表情沉闷。走出高平约6公里,在公路的一拐角处,才看到师掩指带着机关、警卫人员在此等候。他们见到我们很不好意思,个个站立不语。
毛副军长严肃地质问:“为什么指挥所放这么远?为什么不与一团合在一起指挥?昨天夜里高平发生了什么情况你们知道吗?”
“没有发生什么情况呀?”x副政委辩解说。
“昨晚高平一直战斗到天亮,敌人企图炸桥截断我军退路。”周政委插话说。
“我不知道呀!一团没向我们报告。”x副政委仍在辩解。
毛副军长心直口快,生气地说:“你们太不像话了,叫师、团指挥所合起来,你们却分开,叫你们靠前指挥,你们离开高平6公里呆在山上睡大觉,高平一夜都在激烈战斗,你们不知道吗?”
郑师长说:“快把指挥人员收拢起来随师部走吧。”
返回途中,一位师领导对我说:“他们被敌人吓破了胆,刚出国时,分工他们率领后勤保障分队、医院和民工担架队,派1个步兵营保护他们。可是他们走错了路,遭敌伏击,部队乱了套,各跑各的,没有冷静指挥,伤亡很大。全师弹药、给养大部丢失,他们吓得连电报密码都烧了,与上级中断联络几十个小时,伤员烈士丢掉不管,过了两天才派人去抢救伤员处理烈士,真不像话!”
“部队几十年没有打仗了,这一仗考验了很多干部,难免有个把人出点`洋相’,打了败仗,这也是兵家常事嘛!”我安慰他说。
部队急速向北撤退,拐过一个山脚,只见公路上停着上百辆汽车在等候部队。我急忙找到军部小车排司机小刘,他告诉我,参战部队都已撤回国内,只剩你们和三师八团还没撒回,听说三师八团在茶灵掩护你们回国后他们再撤。
“我们这帮人最先出国,困难最多,风险最大,撤军最后,实在光荣,回国后论功行赏,你们都能戴上军功章光荣光荣!”我开玩笑说。
这时忽然听到高平方向炸声隆隆,接着轰轰三声巨响,大地颤抖,巨大的蘑菇烟云腾空而起。我知道这是部队全部撤出高平后的大爆破。随着三声巨响,那钢铁大桥一定会在顷刻之间倒塌。听到高平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干部战士拍手叫好,一片欢腾。
一师师部机关都上来后,我们便乘车开进,估计再有几小时就回到祖国了。此时此刻,干部、战士的心情是多么激动向往啊!一种欢畅幸福的暖流涌上心头,都情不自禁地微笑流泪。不过,还不能直接回国,还要到班利组织防御,掩护友邻部队撤完才能最后回国。
车队刚到班利,郑师长立即下令三团后尾营抢占班利以南公路两侧的山岭,向高平方向组织防御。其他团按撤军计划部署就位。三团团长命令一营占领公路两侧有利地形,组织防御。当二连爬到山顶时,发现敌人尾追部队已到达山下,只是没敢攻山。
当天夜里,军区前指下令一师进至茶灵待命,一夜寂静无事。第二天早饭后,部队正要上车出发,三团报告,敌约1个连的兵力向我二连阵地进攻,一营无法撤出阵地。
“来的好快呀!把它打回去!”毛副军长对郑师长说。师长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张参谋长。
“留下130火箭炮连,在原地做好射击准备。命令三团一营派1个连在二连阵地侧翼出击,打退敌人后,全营跑步撤下阵地,尔后发射2发红色信号弹,火箭炮连看见信号,立即向一营阵地射击,只打20发炮弹,打完即撤。”郑师长向张参谋长布置说。
张参谋长受领任务后,即刻调兵遣将,亲自指挥,把这批敌人打退后,再也没有敌人敢尾追了。
“兵必诡诈”,“凡事预则立,不预刚废”。一师所以能够顺利回撒,是领导才能的展示,智者谋略的结晶。机关作用也功不可没。一师作训科,这是一个善于领会首长意图,敢于积极提出建议,业务精湛,团结协作精神好的参谋群体,全体同志在副科长满元刚同志的领导下,吃苦耐劳,高效率工作,为保障首长的决心实施和不间断指挥,为战争的胜利做出了贡献,战后荣立集体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