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由于敌情复杂,时而传闻有越军特工队袭击,因而哨兵也特别辛苦,一改过去公开站哨的习惯,全都是潜伏哨。哨兵都是一件雨衣一支枪,埋伏在必经之路的荫蔽处,睁大眼睛扫视夜色中的各种情况。我除了站好自己这一班哨外,遇到前面说的战友祝延耀站哨时,还陪他站一班岗哨,因为我担心他遇到情况可能会处置不当,毕竟我比他多当几年兵,不会手足无措。
记得在八五五高地的第二夜,夜里约一点多钟,轮到祝延耀站哨,我起来陪他。我俩刚埋伏下一会儿,从前方路上传来了“沙沙沙”的声音,很象有人在向我们走来。这时,祝延耀紧张地对我说:“班长,有情况!”“别慌!注意观察!”我一边压低嗓音对他说,一边轻轻地将子丨弹丨压上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有声响的方向。夜色朦胧中,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就这样观察了约一刻钟,我们发现有一个黑乎乎的尺把长的小动物一边走,一边用爪子扒着土,正向我们走来。靠近我们四五十公尺的时候,我终于发现,原来是一只穿山甲!我悄悄地拾了一块石头向它扔去,穿山甲一惊,瞬间不见踪影,我俩也虚惊了一场。
二月二十三日,我团奉命对敌巴沙垭口行急袭射击。为了确保炮火能准确命中目标,团里决定各观察所实施抵近观察,指挥所观察所也相应前移。连队党支部决定我和另外两名同志组成尖刀班,负责观察所转移时的开路任务。
我把冲锋枪的子丨弹丨夹压得满满的,带着一把砍刀,背了点水,作好了出发准备。临离开八五五高地,心里总有一种牵挂之情。我用砍刀在山头的一棵大树上刻下了“中国必胜,越军必败”的字样,说了声“走!”,便带着尖刀班离开了八五五高地,向新的观察地点急步走去。
一路上,我们走得比较急,每小时总在七八公里左右的路程。在一个险要之处,另一名战士不注意踩进了越军设置的竹签坑中,幸好我们脚上穿的是特制的解放鞋,号称“钢板鞋”,其实并没有什么钢板,而是比普通解放鞋的鞋底多了一层厚帆布而已,鞋底能挡住竹签,要不然就麻烦了。因为这种竹签坑里的竹签,都是选用老竹子削成,十分尖锐,据说竹签上还涂有毒,碰上了可不是闹着玩的。经过这次意外后,我叮嘱他们要格外小心,既要防沿路的敌军偷袭,又要防地面的地雷、竹签坑,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约一个半小时后,我们气吁喘喘的到达了目的地,浑身被汗水浸透,没有一块是干的。
这地方到处都是敌人丢弃下来的东西,整箱的子丨弹丨、炮弹,腐烂的尸体,吃饭用的锅碗。特别使我们感到气愤的是:越军丢下的粮食中,有整麻袋的大米,麻袋上还写着“中国粮油进出口公司上海分公司”的字样,使用的搪瓷碗上也有“中国制造”的字样,连丢弃的枪支也有和我军使用的枪属于同种类型的,当然也有和我们不一样的枪,由此可见越军的装备还比较杂。而满地都是越军丢弃的整箱的和零散的子丨弹丨,这些子丨弹丨箱有所不同:凡是箱角是方的,都是我国在援越抗美时支援他们的;而箱角是圆的,则是苏联支援他们的。
用的是我们中国支援的碗,吃的是我们中国支援的大米,拿的是我们中国支援的枪支弹药,打的是我们中国人,这真是空前绝后的天下奇闻!这就是越南!一想起这些“同志加兄弟”,我们就感到无比愤慨,发誓要好好收拾一下这班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们构筑好观察工事后,后续部队也陆续来到。大家开始挖猫耳洞和短洞,以便夜里能藏进去休息一会。我们班则充分利用了越军遗留下来的“a”字型掩蔽所。这种位于山坡上的构筑物,很象古代半坡人住的房子,比较低矮,但内部面积尚可容纳六七个人在里面躺着睡觉,且目标很小,十分隐蔽。
一个多小时后,大家的工事都构筑好了,便轮流着休息和观察。不多一会儿,上级指示对越方巴沙垭口进行炮火准备,急袭射击十分钟。大家迅速各就各位,进入战斗状态。目标的射击诸元,经我们计算后,由营长下达给通信兵,通信兵再传到炮阵地。随即传来了隆隆的炮声。在炮队镜中,我们观察到一群群炮弹准确地落在了敌人的工事里,敌工事瞬间飞向天空,又重重地砸向地面。转眼之间,前沿的防御工事大部被夷为平地。炮火延伸后,步兵在随伴火力的掩护下,发起了进攻。不时地有战土倒下,被救护人员送下山去急救。
此时,在巴沙垭口的两侧,冲锋号声,枪弹声,战士们的战场喊话声连成一片,特别是“诺松空叶”(越语音意即缴枪不杀)、“宗堆宽洪毒兵”(我们宽待俘虏)等喊话声更是漫山遍野到处响起。逼近山头的战士们对那些天然山洞特别警惕,常常是先丢进去几颗手榴弹,或用火焰喷射器对着山洞喷上几枪,尔后再逐个山洞进行搜索,以防漏歼之敌负隅顽抗。
越军的单兵技术素质应当说还是比较强的,每个兵都会使用好几种武器,而且由于长期的战争,他们的单兵作战经验要比我军丰富。在这次战斗中,越军使用打飞机的高射机枪平射,使我们的进攻部队伤亡较大。而我们的战士通常只能使用配发的武器,在缴获了敌方的高射机枪后却不会使用,这就明显形成了对比。越军对***的游击战术可以说是滚瓜烂熟,身体力行;我军则在这方面缺乏进一步的实践,无论是训练还是打仗,都采取“大炮轰,步兵冲”的正规作战方式。尽管如此,由于越军明显处于劣势,仍然难以抵挡我军的进攻。
我军占领巴沙垭口后,继续向敌纵深推进,我们的观察所也跟着向前转移。新转移的观察所与步兵兄弟相邻,主要是为了及时回应步兵呼唤火力支援的要求。而对我们观察所人员来说,由于离越军的防御阵地更近,潜在的危险也就更大,可以说是到了前线的最前沿。自此,终夜长开眼,不眠到天亮,便是十分平常的事了。在这里,我们选择了有利地形,展开侦察。根据上级要求,这个观察所的主要任务是对当面之敌进行侦察,随时准备配合步兵攻占这些高地。
当天夜里,我军派出了一个步兵营实施穿插,深入到当面之敌的侧后,准备两面合击,包抄并彻底消灭当面这部分敌人。结果却出现了意外:该穿插营在姓廖的营长带领下,没能按时到达指定位置,并且与我军失去了联系。他看看周围地形十分险恶,便又悄悄地将穿插营从原路带回,使原定的作战意图泡了汤。
第二天清晨,我军发起进攻。我军炮兵按往常一样,进行了十分钟炮火袭击,而后进行护送射击。步兵冲上山头时,敌人已经像兔子一样溜走了,我军则有战无果的向前推进了几里路。乘作战间隙,我到邻近的步兵连队那边去看看,顺便了解了解他们的战斗情况。看到他们用缴获的迫击炮弹弹壳做的台灯很好看,我也向步兵战友要来了几发掏空了丨炸丨药的迫击炮弹壳,以留作纪念。步兵兄弟还介绍了用迫击炮弹壳做台灯的具体方法,我也从中学到了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