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台是极其重要的通讯指挥工具,素有“战场神经”之称。老山作战时我军的通讯手段主要有无线通讯、有线通讯和简易通信(徒步、军号、信号、记号、小喇叭、哨子、光等等)。
1984年打老山时,师对团电台为八一台,功率为15瓦,团对营电台为硅2瓦(即核心为单晶硅,发射功率为2瓦)和10瓦单边带电台,营对连为884步谈机,连、排为861连排指挥机。硅2瓦电台功能太差,由于老山地区植被茂盛地面杂波严重,气候潮湿,特别是炮击过后,硅2瓦甚至不能通讯。
八一电台一般在团以上指挥所使用,相对稳定。861连排指挥机机噪音特别大,极易造成听觉疲劳,使用时其它背景声音也听不到,头套式耳机和喉震式送话使人感到燥热,呼吸受限,非常不利于一线战术指挥员的指挥和战斗行动。而且该机通讯距离短,易损坏,我营9连部分兵力攻占50号高地以后,竟无法向上级报告,直到友邻分队上来时,才临时借了一部指挥机向上级报告。
1984年正置中美关系最较好的时期,老山防御作战时,我们部队配备了美军0.5瓦单兵对讲机,那机子效果太好了,通话时一点杂音都没有,就象一泓清泉。
在战斗中,许多时候由于情况紧急,迫不得已不能按通信规定,通信纪律使用报务,而为了抢时间必须使用明话(例如紧急呼叫炮火)时,我们就利用少数民族语言,客家方言上机通话,让敌人听不懂,这和前几年一部美国电影“风声”的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客观地讲敌军的游击战术应用是很到位的。我这里讲的到位是指其在战斗中能灵活应用手中的武器和因地制宜实施作战。举几个例子,在作战中敌军竞使用40火箭筒、82无后坐力炮和高射机枪打单兵!而且是普遍现象。你知道人被40火箭弹穿胸而过(因为人体是软组织,火箭弹上的触发引信不爆炸)和被高射机枪击中后形成的茶杯口大小的伤口而死亡的景象对官兵的心理,对首次上战场的人的心理,特别是对刚入伍的新战士的心理会造成多大的冲击吗!
用重火器打人,人体支离破碎,肝脑涂地,这在实际上已经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心理战。你不仁我不义,必须“以毒攻毒”,于是我们也集中高射机枪打平射;我们发明了手榴弹抛射器,一次把30枚(一箱)手榴弹抛向300米以外的敌群;我们还对负隅顽抗之敌坚决使用火焰喷射器;集中特等射手点他军官的名;开展冷枪战,制造“鬼门关”.有效的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提高和鼓舞了我们的士气。
按照我军的布设地雷规范,一般每平方米布雷1.5枚。但我们曾经在敌军阵地前的雷场里,一平方米起出过28枚地雷!而且是分上下两层布设的,上面的雷挂着下面的雷,真的假的都有。
敌人的竹签也是很厉害的,它使用多年生的老竹子(比较硬)削成尖利的竹签,放到人的粪便中煮过,暴晒,然后布设,只要被竹签刺中,伤口必定会感染、溃烂。敌人往往还在竹签下面埋设地雷,当我工兵拔除竹签时又带响地雷。对此我们针锋相对,展开地雷战,压发雷、松发雷、双引信雷、跳雷、定向雷巧妙配搭布设,各种诡计装置不一而足,大量杀敌。我们以大威力的反坦克地雷炸敌掩蔽部,既利索又具心理震撼力。同时以枪、筒、炮带导爆索高效破坏敌地雷场。
敌军的观察哨有其独特的观察和指示目标的套路,他们居高临下,交叉观察,只要一发现某处竹林树梢晃动,立刻用曳光弹为炮兵和高机指示目标,很快炮火枪弹就铺天盖地砸了下来,使我军遭受到很大损失。
敌人还特别重视打我指挥员、无线通信兵,企图造成我指挥、通讯中断,继而各个击破,分而歼之。根据这一情况,我营在团机关的支持下,早在战前就从步兵里挑选培养了十多名“业余”无线电通信兵,一个倒下,另一个接着上,有效地保证了不间断地指挥。
1979年作战时,我军有多个建制单位坦克配属参战。但由于步坦协同不好,坦克脱离步兵单独冒进,遭受了不小损失。某师加强的坦克连6辆坦克一次就被敌人用火箭筒击毁了4辆,连炮塔都炸飞了。我团的坦克也被击毁两辆,其中一辆起火燃烧,4名乘员都烧焦了,用一付担架就抬走了,非常惨。据说还是敌方一个19岁的女“冲锋队”员打的,并且成了英雄,还去莫斯科观光。
1984年打老山时,我们吸取了教训,非常注意战术配合,这一次加强给我们的坦克采用了一系列的隐蔽、打击、掩护、出击等灵活战术,发挥了坦克的长处,避免了短处,令敌人闻风丧胆。与此同时,我们的队属火炮前观,采取隐蔽于悬崖,观测于半空,精度计算,高速校正,创造了以122榴弹炮击毁敌三辆坦克的精彩战例。
通过这次建国以来时间最长的战争,历史再次昭示了这样一条钢铁原则:军队的存在就是要打仗,要保卫国家安全,而不是什么单纯学习理论的大学,建设国家的生力军之类。通过这次战争,暴露了军队建设中的重大问题:总的讲就是军事战略急待明确,军事思想必须更新,武器装备落后,久不作战,训练没有针对性,演习如同演戏,总是红方大胜兰方。
举一个小例子,某部一连在攻击无名高地时,连续发起12次冲击都没成功,全连14个战斗骨干已经牺牲了13个。到最后连长亲自挎上轻机枪准备拼命了,这时通信员对连长说:我们的炮还没有用上呐!这才提醒了连长,用炮后,一连很快就夺占了无名高地。这件事听起来很可笑,但确实是真的。指挥员因无知无识,有勇无谋,缺乏学习和训练,造成战斗失利,伤亡增大的事例在边疆保卫战中并不鲜见。
这种及其常规的、简单的一维空间平面作战,我们的指挥员尚且表现得如此令人瞠目结舌,试问,如果是指挥三维空间的作战会如何?如果是打信息战又会如何?!答案是不言而喻的。这是战术层面的问题。
再说说战役层面上的问题:云南河口县面积1313平方千米,边境线193千米,可供部队集结的地幅非常有限,可供部队进攻的通道寥寥无几,可是1979年作战我们却在这么小的地幅内整整集结了两个建制军,加上地方部队、军区直属部队、民兵、民工、民马,少不得十几万大军,而防空几乎是一张白纸,幸而交战国双方因种种微妙的原因默契着都没有动用航空兵参战,否则后果是可想而知的。我们的战略、战役指挥员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战术指挥员们更是稀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