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时许,蒙副参谋长出来说“老杨,刘军长说你们现在可以出发了”。我随之跟进作战室,向首长们告别。军长说: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已经通知40师派人到“钢架桥”对面的路口来接你们啦。路上自己躲避炮弹,注意安全!还不要走错了路,看到钢架析就别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过了船头还更危险呢!去了也别说你们是要准备换他们下去的,目前还只是个可能,战场变化有许多不确定性,否则就是动摇军心。我连连点头应承,更体会着军长的关怀与细心!
副军长将我送出作战室时嘱咐说:路上注意安全!去前面要多了解些情况,14号返回直接去马关圈定你们师的集结地域。在坑道口见天气晴好,心想现在更利于敌人观察和指挥炮兵打击小车目标!
但又怎样呢?再危险也必须马上出发!我对部长和各位参谋长讲“咱们出去时都要注意安全、拉大距离、到对面公路上集中”。同蒙副参谋长握别,选择左侧沟坎较多的运动路线,看准落弹后的间隙、率先跃进。
在不断炮声中只要炮弹落不在附近,我都奋力运动、冲刺,几经喘息跑上崖壁道路,部长、周参谋也随后来到。让周参谋去找驾驶员将车开过来,待大家安全到达后我明确:为躲炮弹,途中把握以“各车行进为主”,后车由何益广带车,距我必须在3公里之外,在钢架桥附近的安全处会合再过桥。回头与仍在坑道口遥望着的副参谋长挥手告别后,登车出发。
持续隆隆炮声中小车驶出交址城山口,便见路面弹坑密布,抬头可见远处的老山和越方的大青山,此时身不由己“置身激烈战场”的现实反倒令我更加清醒和有些兴奋!同时为调节气氛我大声吼道:他妈的,咱们今天见世面啦!
转头问驾驶员林品,你怕不怕?林品即刻回答“怕死就不来当兵喽”!我说好!我就爱听你这句话,是个好兵!又问:紧张不?他答:有你参谋长坐在旁边,我有什么紧张的!我说:林品你不紧张就好!你要是紧张了,咱们就算没被炮弹打中,结果被你开的车冲下沟去也完了。现在开始,路上你得听我的,叫停就停、叫走就走,保持40码左右,只要炮弹掉不到头上,没伤着咱们你就正常开你的车,如果真是被打着了那也无法,就只有听天由命“球朝天啦”!引起车中笑声,气氛得以调节。
缓下坡、出弯道,右则早前被炮弹大面积击碎岩壁滚落下来的石块、碎土布满路面,小车过不去。林品停车后我率先前去搬石块,周参谋、蹇部长、林品也来搬,我忙将林品赶回车去稳住车,等我们弄开拦路石块,才指挥林品将车强行开过弯道,直接去安全处等我们。
再看这段20余米凸向敌方的弯路及周围地域,曾被多群炮弹击中过而弹坑不少,石块、碎土与灌木枝叶遍布。抬头看左前方正是敌方大青山,山上敌人炮兵观察指挥所对这段路况一定看得清楚,我忙喊赶快走、这里不可久留,招呼部长和周参谋冲过凸出弯道,跑向小车停靠处。
喘息中还未及上车,几发炮弹落在了刚经过的山坡和路上,稍倾土坷垃、灌木技杈纷纷撒落在车面和我们身上令人不寒而粟!众人连说肯定敌人发现咱们了!我喊赶快上车走路,趁炮弹刚落下咱们冲过去,到前面安全处再躲炮弹!左转又是暴露道路,指着右前方山脚路弯处,对林品说直接去那里、停车休息!
又是处斜下坡右转弯,再要向左转的突出部有根被炸断倒下的水泥电杆横拦路面,明显转过去后又是段暴露公路,我率性让林品将车倒回停靠在崖壁处,下车避弹。一群炮弹落在附近山坡和弯道前后数百米处爆炸,抬眼望去前面弯道附近满目烟尘,炸声过后又是一阵沙尘碎枝撒向我们站立处,周参谋说“参谋长,我们今天还真太危险呢”!蹇部长说“咱们如果今天就中午出来,那才更危险”!是呀、是呀,我都点头赞同。
停了会,我招呼着一同上前将电杆挪开,回来车上又待一阵炮弹落地爆炸后指挥林品迎着烟尘,开车跃出弯道,冲过暴露地段,再驶入有崖壁安全处停车避弹,待机再走。也因为判断再往前不远,应该就要到“三转弯”了,那段路才是敌人重点的炮火封锁区。
部长说“参谋长,我看这里还比较安全,咱们多停会,也等等后面的车”。我说没必要等他们,倒是可以多待一会,养足精神再去冲过三转弯!回望山上道路不见后车,说咱们也别为他们担心,那个车上有炮团鞠绍强、他懂炮,会安全的。
炮声中再出发向左转,相对直行一段再要向右转时果见坡下公路全是面向敌方的连续斜下坡弯道,路面及两侧弹坑无数,碎石、土块、树枝、树叶遍布,竟然还基本不影响行车通过?这是因为路侧的崖壁坡坎离路面还有段距离,虽被炮弹不断击打滚下来的大石块却上不到路面,所以对小车强行通过影响不大。不过路旁能见到的棵棵大树都有被炮弹打击后留下的明显痕迹,有的甚至还部分燃烧过只剩残桩败枝,好不凄凉。